很公平的交易不是么?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,包括我的母亲。”
她吐出一口浓重的酒气,隔著雨幕眺望稀薄的月色。
良久,l微微嘆气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无关对错是非,这番回答其实相当真诚,因为维持庞大的组织从来都不是只依靠力量就可以做到的事情,很多事情如果从道德角度理解,这辈子也无法得出正確答案。
为了维护咒术法庭领导巫师们的正统性,冈卡拉的后裔们必须得死。但在道德层面上,成批屠杀一群孩子,很容易成为內部派系互相攻许的理由,况且附属的组织们也会关注这些事情的进展。
所以这时候就体现出了伤害均摊的作用,谁都有错,但谁也不用负责。
雨声浙浙沥沥,各有心事的俩人彼此都安静了一会。
几分钟后,l才主动开口:“你们是怎么將那群孩子引诱到阿尔特利亚的?”
“当然是派人偽装成冈卡拉后裔散布消息啦,流浪的小孩子嘛,自然很容易被『家”吸引。”阿蕾克西婭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,仿佛刚才一丝平淡的伤感也只是某种偽装,“小孩子被怀有恶意的成年人算计,就是如此不堪一击。”
“没想到你竟然会可怜她们。”
l难得和她聊起无关工作的话题,有那么一瞬间,他觉得对方的悲伤不像是兔死狐悲。
“没有人能冷血到看到一群孩子被虐杀还无动於衷,但这也不过是一种偽善而已。”阿蕾克西婭不置可否,“作为既得利益者,踩著户体活下去的我可没资格感到悲伤,我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击败所有的敌人。”
“好吧,既然如此,为什么咒术法庭的高层至今都没有派出援兵?”
l点点头,不打算对她惊世骇俗的世界观提出看法。
他相信阿蕾克西婭刚才分享的所有情报,但他不相信这个心思深沉的少女不会有所保留。
“权力节点上的关键人物,都有自己的职权范围。在这个范围內,只要完成本职工作,那么私下里的其他事,百无禁忌,只不过收益和风险都是自己的,这是我们必须遵守的游戏规则。”
阿蕾克西婭给出了模稜两可的回答,自然不会透露家族服务的大人物究竟是谁。
“阿隆尼们负责维持祖地的治安与第七学部的运转,而我们上面的人,则有他们自己的职权范围。我们负责给他们办事,他们负责给我们提供庇护和支持。至於是谁想让他们办事,我们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,更不会问,这才是长久的关係链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l默契的略过这个问题,但心中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。
看来半个多世纪以前,咒术法庭就利用麦德琳得到了圣地学派的遗產,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,但自己显然没必要关心那群航脏的政客。
至於阿隆尼家族在这场风波后的未来,也与他无关。
他有义务在战时保护盟友的后背,哪怕自己不怎么喜欢他们,但也仅限战时。
“和你说这么多,无非只是为了表达结盟的诚意。”末了,阿蕾克西婭很郑重的伸出手,“我们需要共同阻止这场燎原之火的蔓延,维护阿尔特利亚的和平,是你我双方的共同利益。”
“如果你是担心我会因为e·e与高校的矛盾而破坏结盟,那你可能误会了,我分得清敦轻敦重读懂对方潜台词的l没有选择握手,却再次和她碰杯。
“另外,姑姑是我的长辈,就算我是家族的继承人,她也不需要看我的脸色做事。”
“l,你知不知道。。。。自己其实是个非常容易被看穿弱点的人。”阿蕾克西婭哑然失笑,心说这古板的英国人在猜女孩心思这件事上简直是个白痴,“你是个有原则的好人,可在这样的世界里。::。好人就该被人拿枪抵住额头。”
l一时不明白这究竟算是忠告,还是嘲讽。
“巫师和人类一样,都是集体动物,需要组织的帮助,如果目前最强大的组织不帮助他们,他们就必然会去寻找其他组织庇护自己。而证明有能力庇护弱者的最佳手段一一就是贏得胜利。”
阿蕾克西婭替他倒满最后一杯酒,轻声说:“我们即將面对的,不再是以往的局部衝突,而是一场可能席捲阿尔特利亚的高强度战爭,一旦失败,整个巫师的生態链都將会被打破。如果可以的话,必要时刻请不要对敌人心怀怜悯,哪怕她们只是孩子。。:。这才是我想告诉你的。”
“关於这件事,我想我会有自己的判断。但如果阿隆尼家族只是想借格雷们的手去清除自己的敌人一”
l风轻云淡的將杯中烈酒一饮而尽,乾脆的转身离去。
只是他没看到,身后的阿蕾克西婭,在微光与酒意交错的空气中,嘴角扬起一丝隱晦的笑意。
那是只有局中人才能读懂的微妙表情一一不是愉悦,不是胜利,而是对下一步棋的从容篤定。
风雨未歇,远处的雷声轻轻响起,如划破帷幕的细光,隨即归於沉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