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远山支身长立在她面前,道,“他就坐在华池之上,在那一屏风后,亲眼看到了这一切,你那一日诓骗了他是去绣坊裁衣。不仅仅是那一日,还有你去猎场找沈蒙的时候,他人也在。你赠送给沈蒙的那一幅丹青,在他刚刚出狱一身不堪狼狈的时候,他就站在巷口的不远处看着你巧笑嫣然的与他人献媚。”
仲藻雪柱着剑抬起了头来望他,脸上却是没有了一丝的血色。
“你……”
“你不是一直都想不明白,为什么他如此的不信任你,竟然会荒唐至此的听信偏信了那坊中的谣言,认定了你的不贞而将休书付你。”
“……”
仲藻雪身形有些摇晃的握住了手中的剑,大脑一片的嗡然,“我是为了救他出来才……”
她原以为这一切没有瞒过他,他知道了这一切,是因为对她的不信任而背地里去亲身调查自己,所以从来没有过直面的问过她。
但却不曾想到,那一日他就坐在了那里,亲眼看着这一切。
可是那一段时间他明明身上受了伤,一直都躺在了家中静养没有出过门。
他怎么会就在那里?
他……
仲藻雪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,以剑立在了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形,面上是一片尽失的血色,只是大脑里一片的空白。
有闪现过那一日她舞衣翩跹飞旋在华池之上。
在众目睽睽之下。
无数双眼睛。
肆意放荡的浪笑声刺耳。
流觞推杯而送。
华丽的笙乐与琴瑟琵琶齐奏。
她水袖如云,轻推抛花的在台上起舞,掩下了心里的惶然与怯畏一颦一笑无不动人明艳。
脑海之中最后闪现出来的那一片碎片,是那一日她讨得了沈蒙的欢心,求得他饶恕了不允追究他的不敬之罪,回家的时候提着那一盒新购办的食篮轻松宽慰的高兴去见他。
那一日早春的天,白雪初晴,春芽上的雪还没有融尽。
庭院里的那一棵树青绿不老,枝上站满了几只拖尾的寿带鸟叽喳。
他安安静静的躺在了那一张床榻之上,手上尚且还握着一卷不知道翻到了那一页的书在膝上,只隔着那一扇窗望着窗外的白雪初融与双鸟缱绻,安静的就像平常里的每一个日子般,平静如水,不争不喧。
她也只当是往常里普通一天。
一边说笑着一边将那一盒新置办的点心放在了一旁,将自己最喜爱吃的东西讨好般的送到了他嘴边。
他向来没有什么挑剔的,不温不火,对什么都谈不上喜欢,对什么都谈不上讨厌。
只这一次,却鲜见的以书册拨开了她的手。
但对她说了一句,不想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