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叔父。”朱标快步而入,神色焦灼,“父皇真要把心法写进律里?”
“他已经下笔。”朱瀚转过身,眼神深邃,“此刻的御笔,就在誊抄。
“可这不是治国,这是治魂!”
朱标激动地道,“一旦心法律,人人都要照心,那些心有微瑕者??哪怕只是恐惧、疑虑,也要受刑?这??”
“??正是皇兄所求。”朱瀚低声道。
朱标一愣:“求什么?”
“求天下无二心。”
朱瀚走到案前,指尖轻轻敲着一卷刚抄完的《心律》草本:“他不是要百官全心向善,而是要百官全心向他。”
朱标怔住:“那岂不是。。。。。。心狱?”
朱瀚笑了,笑里带着一丝疲倦:“你终于明白这名字的真意。”
翌日早朝,奉天殿上,朱元璋亲自宣《心律》。
“天下之治,治于法;法之本,在于心。”
朱元璋的声音厚重如鼓,“顾家乱法,由心起祸;百官逢迎,由心生奸。若心不正,律何能正?朕故设‘心律司”,令天下照心而行,以正纲常。”
殿中群臣屏息。
礼部尚书韩济第一个出列,伏地而叩首:“陛下,照心之法,非律所能束。人心一念,千变万化。若以心照官,必致天下人惧;若以心定罪,恐有枉死无数??此非明法,而是疑法!”
朱元璋盯着他,缓缓道:“韩卿,你才所言,乃真心否?”
韩济一怔:“臣。。。。。臣心实言。”
朱元璋微微一笑,抬手一指??两名锦衣卫已持“定光板”上前。
“那便照。”
韩济脸色煞白。那道光照在他掌心时,仿佛整个身体都被剖开。他颤着手写下:“吾心畏乱,非畏律。”
朱元璋看了良久,淡淡道:“可。”
“然此‘畏”,已动。”
韩济一口气提不上来,几乎瘫倒。
殿中再无人敢言。
散朝后,朱瀚被召入御书房。
朱元璋独坐榻上,神色平静:“瀚,你今日在朝中何以缄默?”
朱瀚拱手:“臣弟之言,兄早知。”
朱元璋点头:“是。朕早知你反对。”
“反对?”朱瀚微笑,“臣弟不敢言反对,只是忧。”
“忧何?”
“忧心若入律,律将失心。”
朱元璋放下手中竹杖,目光如铁:“瀚,你以为朕不知此理?可你可知天下官吏之乱?他们欺上下,阳奉阴违,笑里藏刀。朕用刀可制其身,却制不了其心。若不以心为律,何以服众?”
“服众?”朱瀚沉声道,“服者畏也,众畏则乱。律者外也,心者内也。外律可禁,内律可警,然若混为一炉,天下将无人敢思、敢言、敢行。届时,大明非国,乃牢。”
朱元璋沉默了良久,忽然道:“瀚,你可知朕为何仍要为之?”
“为何?”
“因朕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