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干什么?”汉斯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门口。
“我在提醒两位女士注意安全,保管好自己的财物。”西斯佛用平淡而有礼貌的口吻说道。
“是吗?船舱里是两位年轻的女士,你不会动了什么歪心思吧?”汉斯。。。
夜色再次降临,小卖部的灯比往常亮得更久。那盏煤油灯依旧在风中摇曳,可今夜它的光不再孤寂,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,与天边残存的晚霞连成一线。徐三没有关门,而是将柜台推到了门口,摆上了一台老式录音机??那是林海从海底带回的留声机改装而成,能录下最细微的呼吸和哽咽。
“声之驿”的第一夜,无人预约,却有人来。
第一个走进来的,是个穿着褪色蓝布衫的老渔民,脚上沾满泥沙,手里攥着一只破旧的竹篮。他站在门口许久,才低声说:“我想录一段话,给我妈……她死在四七年,我没见上最后一面。”
他的声音干涩,像被海风刮了三十年的礁石。他说,那年他十五岁,因为偷了一条军用船上的米,被关进集中营。母亲四处奔走求情,最后听说是跪着爬过整个码头,额头磕出血也不肯起来。第二天,她在回村的路上溺水身亡,尸体漂到岸边时,手里还紧紧抓着半块没送出去的糍粑。
“我一直以为她是想换我出来。”老人坐在录音机前,眼眶发红,“可后来我才懂,她是怕我出来以后没人管饭。”
录音结束,他颤抖着手按下停止键,又轻轻把竹篮里的糍粑放在柜台上。“这是我今早蒸的,”他说,“麻烦你们……如果哪天能播给她听,请顺便告诉她:儿子现在吃得饱了。”
徐三默默记下编号09,在积分簿上写下一行字:
>**陈阿土(编号09):以食物承载记忆,积一分。
>备注:舌尖上的乡愁,是最温柔的招魂术。**
老人走后不久,玛琳抱着一台便携式扩音器进来,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。“刚接到消息,”她说,“菲律宾那边回信了。那个美军老兵的忏悔录音,昨天在学校操场播放完毕。有位老太太听完当场晕倒??她正是当年那个举白旗少年的姐姐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低下去:“她说,弟弟的名字叫卡洛斯?雷耶斯,十三岁,喜欢画画,梦想当老师。他们家祖传一句话:‘战争可以夺走我们的土地,但不能夺走我们说话的权利。’”
徐三闭上眼,良久才开口:“那就把这句话加进广播系统吧。每天傍晚六点,循环播放一遍。”
话音未落,屋角的示波器突然自行启动,绿色线条如心跳般起伏。艾丽莎冲过去查看,眉头越皱越紧。“这不是外部信号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是内部反馈。有人在用‘定向广播’权限回应!”
屏幕上浮现出一段音频波形,极其微弱,却结构完整。经解析后,竟是用口哨吹出的一段旋律??《茉莉花》,但节奏错乱,像是孩子学着大人哼唱的样子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波形末端附带一组数字编码,破译后为:
>**北纬31°28′,东经121°46′,井口坐标。深度未知。频率共振条件:C调升半音。**
“这是……指引?”玛琳难以置信。
“不,是邀请。”徐三站起身,目光投向门外漆黑的大海,“有人还在等我们。”
第二天清晨,徐三带着设备前往新坐标。那是一片荒废的滩涂,杂草丛生,中央果然有一口废弃的老井,井口被水泥板封死,上面刻着模糊的“战备水源”字样。他撬开盖子,探照灯照进幽深井底,只见水面平静如镜,倒映着天空的云影。
他取出录音机,播放昨晚那位老渔民的录音。
起初毫无反应。就在他准备收工时,井壁忽然传来“嗒、嗒、嗒”的轻响,像是指甲敲击石头。接着,一股冷风从井底涌出,带着咸腥与铁锈的气息。示波器瞬间爆表,捕捉到一串极低频振动,频率恰好落在C调升半音附近。
“不是空气传播……”艾丽莎通过对讲机喊道,“是地壳传导!这口井连通地下暗流,而暗流又与海底岩层相连??它是一根天然的声学导管!”
徐三立刻下令:“把所有已收录的声音档案按时间顺序排列,从最早的《月儿高》开始,逐段播放。”
第一首歌响起时,井水泛起涟漪;第二首《小白菜》播完,井壁渗出暗红色液体,似血非血;当第三首??那位美军老兵的忏悔录音??传出时,整口井竟发出共鸣般的嗡鸣,仿佛大地深处有千万张嘴同时张开。
突然,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井底浮现:
“你是来找我的吗?”
徐三浑身一震。这不是录音,也不是回声,而是实时对话式的回应!
“我是徐三。”他蹲在井边,声音尽量平稳,“你……是谁?”
“我是小女孩啊。”那声音轻飘飘的,“奶奶说我不能上来,因为我还没唱完。可是我已经唱了好久好久……嗓子都哑了。”
“你在哪儿?”徐三问。
“在下面呀,和大家一起。这里有好多姐姐,她们都穿着一样的裙子,头发湿漉漉的。还有一个叔叔一直在写东西,他说要把我们的名字全都记下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