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意思?”
“我们一直以为Sorrowbloom是媒介,是用来传递情绪、翻译沉默的工具。”他走进来,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基因链模型,“但现在我发现,它根本不是工具。它是‘容器’,是‘生命体’,甚至……可能是‘文明的下一阶段’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还记得陈远舟提过的‘反向供能’吗?为什么它能给我能量?因为它的本质不是植物,也不是机械,而是由纯粹情感与记忆编织而成的新型意识聚合体。它吸收我们的思念、悲伤、希望,再以频率的形式回馈世界。而现在,它准备第一次主动表达。”
禾宁心头一震:“你是说……它要发布一条信息?给全人类?”
“不。”沈砚摇头,“是给‘特定的人’。系统刚刚锁定了全球十二个坐标点,每一个都曾有过极端情感事件的发生记录??母亲为救孩子跳楼、战士抱着炸弹冲入敌阵、科学家在爆炸前一秒仍坚持记录数据……这些人在最后一刻,都没有恐惧,只有‘不想让某人失望’的执念。”
“所以……它在召唤那些‘因爱而超越生死’的灵魂?”
“也许。”他握住她的手,“但我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??它选择在这个时间点觉醒,是不是因为你刚才触碰了那滴水珠?是不是……你的感情,成了引信?”
禾宁愣住。
她想起自己每天清晨的哼唱,想起无数个夜晚独自守在花旁诉说心事,想起她在沈砚失忆时一遍遍重复婚礼誓词……那些话语,那些眼泪,那些无人知晓的等待,是否早已渗入土壤,成为这朵花生长的养分?
“如果真是这样,”她轻声问,“那它要说的话,会不会……是我心里一直想说却没说出口的?”
沈砚没有回答,只是将她搂入怀中。
三天内,全球异象频发。
南极科考站报告,冰层下的Sorrowbloom孢子集体苏醒,释放出淡蓝色光雾;撒哈拉沙漠深处,一座废弃电台突然接收到一段无来源旋律,经分析竟是三百年前一首失传的非洲摇篮曲;东京地铁站内,一名自闭症少年突然拿起画笔,在墙壁上绘出一幅巨大星图,图案与终焉之庭上空的夜空完全吻合。
而静音之声学院的孩子们,开始做同一个梦。
梦里,他们站在一片无边的花海中,每朵Sorrowbloom都散发着柔和光芒。一个声音在风中低语:
>“你们不必学会说话。
>你们只需要继续感受。
>因为这个世界,终将学会倾听。”
第72小时零三分,终焉之庭上空乌云骤聚,却又在一瞬间裂开一道圆形天窗,月光笔直洒落,精准笼罩那株共鸣体α。花瓣缓缓旋转,由闭合转为完全展开,内部星辰剧烈闪烁,随即,一道纯净至极的声波扩散而出。
不是音乐,不是语言,甚至不是频率。
而是一种“存在感”??就像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看见母亲的脸,就像旅人穿越荒漠后听见溪流的声音,就像孤独者在黑暗中突然感受到另一只手的温度。
整个地球停顿了一秒。
巴黎街头的情侣停下脚步,相视而泣;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大屏突然播放起童年录音;加尔各答贫民窟的孩子们齐声哼起从未学过的旋律;国际空间站内的宇航员透过舷窗,看到地球边缘泛起一圈淡淡的蓝光,宛如星球戴上了光环。
与此同时,全球数百万曾经历过重大创伤的人,在那一瞬同时感到胸口一松??仿佛压在心上多年的巨石,悄然碎裂。
实验室里,数据狂飙。
“它……它不是在发射信号。”技术员颤抖着读数,“它是在‘共鸣’!它通过量子纠缠,直接连接了所有曾经付出过纯粹之爱的人类心灵!”
陈远舟站在窗前,望着庭院中发光的花,久久不语。良久,他掏出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电话响了三声,接通。
“妈……”他声音哽咽,“我想你了。”
对方没说话,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可就是这一声,让他蹲在地上嚎啕大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