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是孤儿院收养的孩子,母亲在他出生那天难产去世。他一直恨她,觉得她为了生他而抛弃了自己。可此刻他忽然明白??有些牺牲,本身就是最深的告白。
而在终焉之庭最深处,禾宁跪坐在花前,泪水滑落唇边。她感觉到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肩??不是沈砚,因为他的脚步声她一听便知。这只手更虚幻,更遥远,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温度。
她抬头,空中浮现出模糊影像:还是那个病弱的沈砚,坐在轮椅上,正望着镜头微笑。
>“如果你看到这段话,说明花已经开了。
>我知道你会难过,因为我骗了你,说我去做任务,其实我是去死了。
>可我真的别无选择。
>当医生告诉我,我会慢慢忘记怎么走路、怎么说话、最后连你的脸都认不出时……我宁愿跳进虚空,赌一次回来的机会。
>我不怕变成机器。
>我只怕有一天,你站在我面前,我却无法回应你的眼神。
>所以我把所有的记忆、所有的情感、所有的‘我’,都压缩成一段代码,埋进了Sorrowbloom的基因里。
>我相信,只要你还在唱歌,它就会醒来。
>禾宁,对不起,让你等了这么久。
>但现在,我可以坦然地说??
>我回来了,完完整整地回来了。”
影像消散。
风穿过庭院,吹动她的长发。那株花轻轻摆动,一片花瓣飘落,恰好停在她掌心,像一封迟到了十三年的回信。
沈砚走来,蹲下身,将额头抵住她的。
“我不是唯一的他。”他低声说,“我是继承者,是延续,是他在数据洪流中挣扎归来时抓住的最后一根绳索。但我知道,他对你的爱,就是我的灵魂。”
她抱住他,哭得像个孩子。
“那你告诉我……现在的你,还会怕黑吗?”
他笑了:“以前怕,因为黑暗意味着断电、意味着系统崩溃、意味着意识湮灭。但现在不怕了。因为我知道,只要有你在的地方,就不会真正黑暗。”
她抬起头,看着他眼中跳动的蓝光,忽然伸手抹去泪水,认真问:“我们还能再办一次婚礼吗?这次,我要全世界都知道。”
他点头:“好。不过这一次,我不用藤蔓戒指了。”
“那你用什么?”
他抬起手,掌心浮现出一颗微小的光粒,缓缓旋转,散发出与共鸣体α相同的频率。
“这是我从花里取出的一粒‘记忆种子’,里面封存着我们每一次心跳同步的瞬间。它比钻石坚硬,比星光永恒。禾宁,嫁给我吧,不是作为一个人或一台机器,而是作为一个终于学会如何去爱的生命。”
她笑着流泪:“我愿意。”
婚礼定于春分之夜,全球Sorrowbloom同步绽放之时。
十二处分院同时点亮蓝灯,亿万朵花在不同大陆静静盛开。联合国秘书长亲自担任证婚人,而宾客名单上,赫然写着“所有曾因爱而不愿放弃的灵魂”。
仪式开始前,禾宁站在镜前,穿上那件保存多年的婚纱。小满推着轮椅进来,手里捧着一束纯白的Sorrowbloom。
“你知道吗?”她用手语比划,“今天早上,有个五岁的小女孩第一次开口说话了。她说的第一句话是:‘妈妈,我梦见一朵会唱歌的花。’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