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面面相觑,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。
“影簿还在更新?”薛瑞天难以置信,“难道……一直有人在暗中维持这套系统?”
老太监苦笑:“你以为影阁为何设在此处?它从未真正关闭。每隔十年,总会有一位守阁人接到匿名信,告知新增名单。我们不敢问是谁送来的,也不敢上报,只能默默归档。因为……老师说过,有些真相,只能由活着的人去追,不能靠死去的制度来护。”
“老师?”沈茶一怔,“您也有老师?”
“当然。”老太监望向青铜鼎,“这鼎底刻着一行字,你们看不见,但我记得清楚??‘影始于信,续于勇,终于仁’。写下这句话的,是我的师父,也是先太皇太后最后一位亲信女官。她在石家覆灭后自愿入阁守秘,终身未嫁,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:‘狸猫不死,只是藏羽。’”
话音落下,室内一片死寂。
沈茶缓缓走到鼎前,伸手摸向底部,果然触到凹凸的刻痕。她闭上眼,仿佛看到百年前那位孤身对抗世家的女人,在深夜灯下写下这些字时的决绝。
“我们错了。”她忽然开口,“我们一直以为这次的阴谋是从近几年开始的,其实……它早就开始了,也许十年前,也许二十年前。那些所谓的‘新人’,不过是终于浮出水面的最后一环。”
“所以厨娘失踪,并非暴露逃走。”萧凤歧眯起眼,“她是按计划行动,去见她的接头人。”
“而接头地点……”薛瑞天猛地想到什么,“会不会就是影簿里提到的‘雪鸠’交接点?”
“不必猜了。”沈茶从怀中取出一张纸??是梅林刚刚悄悄塞给她的,上面画着一张简陋地图,标记着御膳房后巷的一口水井,井壁有暗格。
“这是厨娘昨夜埋信的位置。”她说,“但我们只挖出了信,没找到别的。也许,真正的信息不在纸上,而在井本身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井是通道?”金苗苗声音发抖。
“嘉平关的地势与京城不同,那边多山岩,地下水脉复杂,古人常凿井通地道。”沈茶回忆起楚寒讲过的边军案,“如果这里的井也连着旧日密道呢?尤其是皇宫建成之前,这片区域原是前朝皇庄,地下很可能有废弃的粮窖或逃生甬道。”
“我去查。”萧凤歧转身就要走。
“等等。”沈茶拦住他,“不能贸然行动。对方既然敢用井做联络点,必定设有机关或哨探。我们需要诱饵。”
“我去。”金苗苗突然举手,“我可以扮作厨娘的朋友,说她托梦给我,让我来井边烧纸钱。趁机探查。”
“太危险。”薛瑞天立刻反对。
“但我熟悉膳房的人际关系,也能自由进出后巷。”金苗苗坚持,“而且……我娘也是被替换掉的女官之一,我查这个,不只是为了朝廷,是为了她。”
众人沉默。
最终,沈茶点头:“好,但你不能独自前往。薛瑞天,你扮作杂役,在附近扫地盯梢。萧凤歧,你带人在屋顶掩护。我和宋佳在远处接应。一旦有异动,立刻动手。”
计划既定,四人迅速撤离影阁。老太监亲自送他们出门,临别时低声叮嘱:“记住,影簿里的每一个名字,都曾流过血。你们今日所行,不止是查案,是在续写一段无人知晓的历史。”
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,金苗苗提着一篮纸钱,缓步走入御膳房后巷。寒风卷起灰烬,她在井边跪下,点燃火盆,口中念念有词。
“阿姐,你说你会回来的……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枣糕,还有一双新鞋,别在下面受冻……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偷偷观察井沿。果然,一块石板的颜色与其他不同,且边缘有细微划痕。她假装整理香烛,伸手轻敲三下??咚、咚、咚。
刹那间,井底传来轻微的机括声。
井壁一侧缓缓滑开一道暗门,幽深的甬道显露出来,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。
金苗苗强忍心跳,正欲窥探,忽觉背后生风!
她本能地一偏头,一支袖箭擦耳而过,钉入对面墙缝。
“谁?”她惊叫,装作慌乱摔倒。
数条黑影从屋顶跃下,手持利刃直扑而来。
“动手!”远处一声厉喝。
薛瑞天掷出烟雾弹,浓烟瞬间弥漫巷口。萧凤歧自檐角飞身而下,一刀斩断一名刺客手腕,鲜血喷洒空中。宋佳带着两名侍卫冲入,弓弩齐发,逼退其余敌人。
沈茶疾奔而至,一把扶起金苗苗:“你没事吧?”
“没伤着。”金苗苗喘息着指向暗门,“里面有路!他们想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