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真是被猪油蒙了心!
可如今她又没有办法,难道真的要带着孕肚去蹲大牢吗?
“老爷,”她膝盖一软跪在碎瓷片上,掌心被扎出血珠,“当年是您说不计较身世,如今孩子快七个月了。”
“少跟老子提孩子!”
徐青柏猛地起身,袖摆带翻桌上酒坛,“把你从钱家弄出来花了多少银子?现在你外祖家的田庄、你母亲的陪嫁,统统交出来!不然…”他俯身捏住她下巴,指腹碾过她咬破的唇,“刑部大牢的滋味,可比柴房难受百倍。”
钱秀秀眼前发黑。那些藏在夹墙里的田契、首饰,是她给自己和孩子留的最后活路。可徐青柏通红的眼睛里只有贪婪,哪里容得下她半分挣扎。
“我没有…”话没说完,一记耳光甩在右脸。她整个人摔在地上,后腰撞在雕花砖角,腹中突然一阵抽痛。
“老爷!”她蜷缩着去捂肚子,冷汗浸透中衣,“孩子要保不住了!救救我!”
“保不住更好。”徐青柏踢开脚边酒坛,瓷片飞溅在她鬓边,“你以为老子真信这是我的种?”
他转头冲门外喊,“王婆子!把这贱妇关柴房,什么时候交出家产,什么时候给饭吃!”
柴房的木门“吱呀”关上时,钱秀秀听见落锁的声响。
潮气混着霉味钻进鼻腔,她摸着凹凸不平的砖地往前挪,指尖触到墙角的稻草堆,这地方比她想象的还要阴冷,蛛网擦过脸颊,像无数细小的针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墙根处传来指甲刮砖的声音。“姨娘?”二丫的声音混着喘息,“是我,我从狗洞爬进来的。”
借着门缝漏进的月光,钱秀秀看见丫鬟鬓角沾着草叶,裙摆全是泥污。“傻丫头,被人发现怎么办?”她想伸手,却发现指尖发颤。
“您都被关两天了!”二丫掏出怀里的窝头,掰碎了往她嘴里塞,“方才听见老爷说,要把您送给陈知县当政绩。”
窝头卡在喉咙里。钱秀秀盯着墙角渗水的霉斑,一言也不发,似乎在思考怎么自救。
“二丫,你去田庄。”她突然抓住丫鬟的手,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,“找虞…虞娘子,就说钱秀秀求她看在孩子份上,救我们母子一命!”
二丫瞪大了眼睛,主仆俩都知道,虞蓉曾是这府里的正妻,钱秀秀当年没少在背后使绊子。可此刻柴房的风灌进领口,钱秀秀忽然笑了,笑自己机关算尽,最后竟要向曾经的“情敌”低头。
“别愣着了!”她拍了拍二丫的手,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,“若她肯来,你就把夹墙第三块砖的田契给她,若不肯…”她摸了摸肚子,喉间泛起腥甜,“就当我钱秀秀没来过这世间吧。”
夏末的月爬上檐角时,田庄后面的向日葵正开得热闹。虞蓉捏着二丫递来的求救纸条,用的血水写的极为潦草,一看就是紧迫的求救信。
“夫人,那柴房阴冷潮湿,钱姨娘已有两日水米未进…”二丫跪在地上,裙摆还沾着翻墙时的草屑。
雕花屏风后传来墨砚轻响,徐清风搁下狼毫,月白袖口拂过案上卷宗:“徐青柏竟敢私扣人命?”他转头看向虞蓉,眼底映着烛火,“要不要我陪你去?”
虞蓉望着窗外摇晃的花影,想起钱秀秀怀孕四个月时,曾故意在她面前摔了翡翠镯,哭哭啼啼说她推搡。那时,她们还是互相勾心斗角的后宅妇人,仅仅几个月后居然收到情敌的求救信。
她的心情很复杂,如果短短一瞬她便做好了决定。
“不用了,你帮我派几个得力的婆子。”她将那封信收入袖中,“再带些安胎药,毕竟,那孩子是无辜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