笔趣阁

第八十八章 连日曝晒（第1页）

刘老太领着家人走到粥厂旁边的草棚里，喝着寡淡的粥，听着四周的哭声。画屏突然指着远处：“娘，那是不是县太爷？”刘老太抬头望去，只见几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不远处，几个穿着绸缎的人从车上下来，县太爷点头哈腰地陪着，手里捧着一个锦盒，里面装着金条、玉器。

“他们不是去赈灾的吗？”书灵咬着嘴唇，眼里满是愤恨。刘老太冷笑一声：“赈灾？怕是去分赃的吧！”她看着县太爷肥头大耳的样子，想起祠堂前那些生虫的米、发霉的面，想起张老汉背去乱葬岗的小孙子，想起树林里啃食尸体的难民，突然觉得胸腔里有团火在烧。

夜里，刘家庄的百姓们围坐在篝火旁。刘保山叹了口气：“也不知这粥厂能撑多久，照这么下去，咱们就算到了徐州府，也得饿死。”“要不……咱们别跟着大队了，自己走小路吧。”刘老太突然开口，“大路太挤，马匪、难民太多，小路说不定能快点到。”

众人面面相觑。王寡妇开口：“刘老太，您腿不好，走小路更难啊。”刘老太拍了拍腰间的短刀：“难也比等死强！再说……”她看了看四个闺女，“我有这几个闺女护着，怕啥？”

天亮后，刘老太一家辞别了众人，踏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。路边的野草早已枯死，远处的山峦光秃秃的，像一个个巨大的坟包。小豆子趴在忍冬背上睡着了，嘴角还挂着一丝涎水。刘老太走在最前面，拐杖敲在石头上发出“咚咚”的声响，惊飞了几只栖息在枯枝上的乌鸦。

她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磨难，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看见雨水的那一天，但她知道，只要还有一口气，就得护着闺女们走下去。她摸了摸怀里的铜钥匙，暗暗发誓：就算是下地狱，也要带着孩子们闯出一条活路来。

小路蜿蜒入山时，日头已斜。忍冬肩头的小豆子突然发出梦呓般的呻吟，细嫩的胳膊从粗布襁褓里滑出来，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。刘老太伸手一摸孩子额头，烫得吓人——是连日暴晒加上饥饿引发的高热。

“去前面找个阴凉地儿歇脚。”刘老太声音发颤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知味眼尖，发现山壁下有个被藤蔓遮掩的洞穴，忙扒开枯枝往里探：“娘，里面有潮气！”

洞穴深处有汪浑浊的积水，石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。刘老太让画屏解下粗布头巾浸了水，敷在小豆子额头上，又从怀里掏出最后半块硬饼掰成碎末。忍冬看着婆婆颤抖的手指，突然注意到她衣襟下露出的铜钥匙——那钥匙在水光中竟隐约泛着幽蓝光泽。

“娘，您……”忍冬话未说完，洞口突然传来碎石滚动的声响。刘老太猛地转身，只见一个灰衣男子扶着岩壁站在阴影里，腰间挂着半块啃剩的树皮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中的饼渣。

“给口吃的……”男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，左脚裤管染着发黑的血渍，显然已受伤多日。书灵下意识往母亲身后躲，却见刘老太攥紧饼渣往后退，拐杖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
“滚！”刘老太厉声道，“再往前一步，老婆子戳瞎你眼睛！”灰衣人忽然惨笑，从怀里掏出半块发霉的饼子——饼子边缘留着清晰的牙印，显然是从别人嘴里抢来的：“你们有孩子，我也有……他才三岁，饿得啃自己的手指头……”

洞穴里突然响起婴儿微弱的啼哭。刘老太看见灰衣人身后闪出个妇人，怀里抱着个瘦得像猴子的婴儿，脐带还没剪断，血水混着脓水顺着襁褓往下滴。忍冬猛地捂住嘴，画屏别过脸去，指甲掐进掌心。

“求你们……”妇人扑通跪下，膝盖磕在碎石上渗出血来，“给口米汤就行，孩子落地三天没进水米……”刘老太盯着那婴儿不停翕动的嘴唇，想起小豆子出生时皱巴巴的小脸，想起自己用嚼碎的小米糊喂她的模样。她忽然转身，背对着众人掀起衣襟，从空间里抓了把小米——这是最后半袋粟米，再拿就见底了。

“忍冬，去生火。”刘老太声音沙哑，将小米塞进妇人手里。忍冬愣了一下，迅速掏出藏在袖中的火折子。灰衣人扑通跪下，额头砸在石板上咚咚作响。知味忽然指着洞外惊呼：“有人！”

五个蒙面人无声地堵住洞口，手中的钢刀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最前面的人盯着刘老太手中的布袋——刚才她掀衣襟时，布袋边缘露出一角金黄的粟米。

“把粮食交出来，饶你们不死。”为首的蒙面人声音像破风箱，刀刃在刘老太面前晃出寒光。书灵尖叫着往后退，撞翻了盛水的瓦罐。刘老太将小豆子塞进忍冬怀里，从拐杖中抽出短刀——刀身因连日使用已布满缺口，但依然锋利。

“想抢？先过我这关！”刘老太挥刀砍向最近的蒙面人，却见对方轻易侧身躲过，刀柄重重砸在她肩膀上。剧痛让她踉跄半步，短刀掉在地上。忍冬突然抓起燃烧的木棍砸向蒙面人眼睛，火炭迸进对方衣领，发出皮肉焦糊的臭味。

混乱中，刘老太看见灰衣人抄起一块石头砸向蒙面人后脑，却被另一人一刀刺穿腹部。妇人抱着婴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，画屏趁机捡起短刀刺向对方手腕。知味抓起瓦罐碎片划向为首者的喉咙，却被对方反手一掌掴飞，嘴角顿时裂开。

“娘！”知味的血溅在刘老太脸上，让她想起旱灾前家里养的母鸡被黄鼠狼咬死的那个清晨，鸡血也是这样温热地溅在她手上。她忽然狂笑起来，从怀里扯出铜钥匙——反正都要死，不如拼个鱼死网破！

钥匙刚离身，洞穴突然剧烈震动。刘老太看见蒙面人惊恐地望向她身后，只见山壁上浮现出古老的符文，她藏粮食的空间竟在石壁上打开一道裂缝，里面的粟米、腊肉、布匹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