鲜于辅微笑:“那你愿留否?”
“愿。”李昭拱手,“但我有一请:请将军允我在书院之外,另设‘谋阁’,专司刺探敌情、策划阴谋、离间对手。光明用于治民,黑暗用于克敌,二者缺一不可。”
鲜于辅大笑:“好!从今日起,你为谋阁首士,可自行选人,经费不限。只一条??不准暴露于世人眼前。”
李昭领命而去。
当夜,鲜于辅再次登上?望台。今夜无月,星河横亘天际,宛如刀锋划破苍穹。
成何悄然走近:“将军,刚刚收到最新密报:王松并未自杀。他率领残部五千人,攻占了常山郡的井陉口,切断了并州通往河北的要道,并打出‘清君侧,诛奸佞’的旗号,自称‘河北义军大都督’。”
“哦?”鲜于辅眼中精光一闪,“他倒是学得快。”
“更惊人的是,他派人联络徐晃,表示愿意归顺朝廷,共同讨伐‘勾结胡虏、图谋不轨’的鲜于辅。”
成何忧心忡忡:“这样一来,我们反倒成了众矢之的。”
“很好。”鲜于辅反而笑了,“王松走投无路,只能依附赵基;赵基需要一个理由讨伐我,王松正好送上借口。这场戏,唱得妙极。”
他转身凝视远方:“传令下去,加强对中山、博陵的治理,每乡设义仓、立学堂、修道路。百姓吃得饱、读得书、走得通,自然不会相信什么‘清君侧’的鬼话。”
又低声吩咐:“另外,派三名死士混入王松军中,伺机散布谣言??就说他曾私藏袁绍密旨,意图自立为王。我要让他还没等到赵基的回应,就被自己的部下砍下脑袋。”
成何凛然遵命。
七日后,虎贲书院正式开讲。首批招收弟子三百人,皆为寒门俊秀。鲜于辅亲授第一课:“何谓虎贲?古之虎贲,执干戈以卫社稷。今之虎贲,当执信念以改天下。你们不必忠于某一人,但须忠于这片土地上的黎民苍生。”
书院之外,飞熊骑日夜操练,马蹄声如雷贯野。而在无人知晓的角落,谋阁已开始运作:青州黄巾余党接到匿名密信,称赵基将派大军剿灭他们;兖州某豪族家主深夜遇刺,墙上留下“通敌者死”四字血书;并州刺史府邸接连发生粮库失火、账册被盗事件……
一切都在无声推进。
一个月后,徐晃终于按捺不住,派遣亲信幕僚前来质问:“鲜于将军,你是否纵容匈奴劫掠我军粮道?若不给出解释,我只能上报朝廷,请天子裁决。”
鲜于辅设宴款待,席间慨然道:“我与徐公明同为国之柱石,岂会做出此等蠢事?那支匈奴骑兵早已脱离牟莎节制,乃是流寇。我已下令追剿,并愿赔偿损失粮草二百车,以示诚意。”
对方半信半疑而去。
鲜于辅送走使者,立即下令:“将那二百车粮草,全部换成掺沙的劣粟,悄悄送去徐晃军中。我要让他尝到‘诚意’的味道。”
三日后,徐晃军中爆发哗变,士卒怒砸粮袋,斥骂“鲜于辅欺我太甚”。消息传回洛阳,赵基震怒,下诏严斥鲜于辅“驭下无方,损国威仪”。
鲜于辅接到诏书,当众焚毁,朗声道:“吾为民而战,不为虚名所缚。今日毁一诏,明日或毁一朝,又有何惧?”
全军将士齐声高呼:“将军万岁!”
那一刻,他知道,自己再也无法回头。
而在遥远的洛阳宫中,张卫手持一份密奏,跪于殿前。赵基看着那份写着“鲜于辅蓄养死士、私造兵甲、勾连外邦”的奏章,久久不语。
良久,他轻叹一声:“他终究……长大了。”
窗外,秋雨淅沥,打湿了朱雀阙的琉璃瓦。
一个新的时代,正在血与火中孕育成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