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思源慢悠悠地吃完早餐,懒得再跑一趟,顺手在小程序上下了个配送单,花十五块钱,让“鬼火少年”把打包好的早餐直接送回家。
自己则背着手晃悠悠地踱上二楼康复中心。
虽然今天轻松慢行总店重新开业。。。
夜色如墨,城市却比往常更亮。
我站在阳台上,手机还停留在那张“新生”的照片上。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,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像一条流动的河,映照着无数未曾停歇的梦想。糖糖坐在教室里的样子让我想起三年前她第一次走进轻松慢行SPA的那个雨天??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,背包破了个口子,拉链是用绳子绑住的。那时没人知道这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女孩,心里藏着一座火山。
而现在,火已经烧了起来。
第二天清晨,公司内部系统弹出一条紧急通知:**“职业重塑计划”首期报名人数突破一千二百人,远超预期承载量。**
我揉了揉太阳穴,刚泡好的咖啡还没来得及喝一口,甄仁佳就推门进来,手里抱着一叠资料,脸上写着“大事发生”。
“赵哥,”她把文件放在桌上,“昨晚开始,全国有十七家同类按摩机构联系我们,想加盟‘身心疗愈综合体’模式。还有三家地方电视台提出要拍纪录片,主题就叫《她们的手,不只是按摩》。”
我愣了一下,随即苦笑:“我们这才迈出第一步,怎么感觉整个行业都要被掀翻了?”
“因为你动的是根。”她说,“你不是在改服务流程,你是在挑战一个潜规则??底层女性只能被消费,不能被尊重。”
我沉默片刻,起身走到窗边。楼下停车场已有不少员工陆续抵达,其中不少人穿着便装而非制服。刘丽也在其中,她今天换了新发型,扎了个低马尾,肩上背着一个淡绿色的帆布包,上面别着一朵手工做的干花。
“她真的去学插花了?”我问。
“今早五点半就出门了,说是赶第一班地铁去培训中心。”甄仁佳笑,“她说不想再等‘哪天有空’,怕那一天永远不来。”
我点点头,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久违的踏实感。这不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红带来的虚浮热度,而是一种真正扎根下来的生长。
上午十点,会议室再次启用。
这次坐在这里的不再是高管和运营,而是第一批通过筛选、即将参与“职业重塑计划”的技师代表。她们中有三十多岁的单亲妈妈,也有刚满二十岁、从老家独自来城里打拼的小姑娘。有人紧张地搓着手,有人低头记笔记,但无一例外,眼神里都有种近乎虔诚的认真。
我站在投影幕前,没有讲PPT,只是轻声说:“你们每个人,都曾被人说过‘你就这样了’。可我想告诉你们??人生没有定型这一说。你想成为什么人,从来不该由你的出身、职业或别人的偏见决定。”
台下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。
“接下来三个月,公司将为你们提供免费课程:心理咨询、基础文化补习、职业技能培训。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SPA体系内晋升管理岗,也可以转型去做花艺、茶道、瑜伽教练、甚至尝试直播内容创作。我们会请专业导师一对一辅导,也会建立互助小组,彼此支持。”
说到这里,我顿了顿:“但我要提醒一句??这不是施舍,也不是福利。它需要你付出时间、精力,甚至承受失败的风险。如果你只想混个名头,那建议你现在就离开。”
没有人动。
半晌,坐在第三排的一个女人举起了手。她是王芳,从业八年,原本在KTV做陪酒,后来经朋友介绍进了我们店。她声音不大,却很稳:“赵总,我能问个问题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如果……我学不会呢?比如英语考不过,或者插花作品没人喜欢,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又输了?”
会议室一时静了下来。
我看着她,缓缓走下讲台,站到她面前:“王姐,你知道糖糖第一次试唱《Stronger》时什么样吗?跑了调,破了音,录了十八遍都没过。但她没说自己‘学不会’,她说‘再来一遍’。失败不可怕,可怕的是你提前给自己判了死刑。”
我环视众人:“在这里,没有‘必须成功’的要求,只有‘允许尝试’的权利。哪怕最后你没能变成别人眼中的‘成功人士’,只要你比昨天多懂一点、多走一步,那就是赢。”
王芳眼眶红了,轻轻点了点头。
会议结束后的第三天,我们在总部开辟出一片新空间,命名为“启点工坊”。这里有小型图书馆、心理疏导室、技能培训教室,甚至还设了一个迷你录音棚,供有兴趣发展声音表达的员工使用。
第一天开放,就有六十多人登记预约。
而糖糖,也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。
每周三和周五下午,她都会准时出现在音乐学院的课堂上。起初,的确有人对她指指点点。有人说她是靠流量进来的“网红特招”,有人在论坛发帖质疑考试公平性。但她从不回应,只是一门心思听课、练声、写作业。
直到一次声乐课上,教授临时抽签让她即兴演唱一段美声改编版的《Hallelujah》。
那一刻,整个教室鸦雀无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