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雅琴由衷感叹:“多谢陈司长点拨!是按摩店太特殊,连我都形成思维定势了。”
陈桂芬轻叩话筒:“周总您先别急。”
“沈砚,在吗?”
“婶子,我在。”
“通话线路保密?”
“。。。
夜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垡头旗舰店的玻璃穹顶上,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沉默。赵小锤坐在研发中心后巷一间临时腾出的休息室里,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。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十七分,园区早已熄了大半灯光,只有技术楼三楼还亮着一盏孤灯??那是糖糖最后离开前待过的地方。
他没走。
典礼结束后的混乱持续了整整两天。媒体疯了般追逐“按摩师觉醒事件”,社交平台炸开一波又一波讨论:有人称他为“都市良心”,也有人骂他是“破坏行业生态的搅局者”。轻松慢行股价暴跌百分之十二,投资人集体施压,董事会连夜召开紧急会议。而最让他揪心的是,自那天直播后,糖糖便彻底失联。公司对外宣称她已进入静修疗养阶段,禁止一切探视与通讯。
但伍惠茗悄悄告诉他:“她在写东西。”
“写什么?”
“日记。不是课程脚本,也不是公关稿,是真正属于她的声音。”伍惠茗递来一个加密U盘,“她说,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撑不下去了,就打开它。”
此刻,赵小锤盯着那枚小小的金属片,仿佛能听见里面藏着的呼吸声。
他拔下电脑上的网线,关掉摄像头,深吸一口气,插进了U盘。
屏幕亮起,文件夹命名很简单:《我不想再假装快乐的日子》。
第一个音频标题是:“2023年4月12日,晴,录音棚第897天。”
点击播放,糖糖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,没有背景音乐,没有情绪铺垫,甚至有些沙哑。
>“今天早上六点准时进棚,运营说新一期《告别焦虑的七个清晨》要赶在清明节上线。我照例喝了半杯黑咖啡提神,可刚录到第三句,心跳就开始发慌……他们让我重录‘当你感到无助时,请记住,我一直在这里’这句,足足录了二十三遍。第八遍的时候我笑了,第十五遍哭了,第二十三遍,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……我只是个会说话的工具吗?还是说,连我的痛苦都能变成商品?”
赵小锤闭上眼,手指微微颤抖。
接下来的几十条录音,像一场缓慢崩塌的精神独白。
>“有个粉丝留言问我:‘糖糖,你有没有特别难过却不能哭的时候?’我想回复她说有,非常多。但我不能这么说,因为‘情绪稳定’是我的人设。于是我说:‘难过也没关系,让我们一起深呼吸三次。’然后我自己躲在洗手间隔间里,咬着手腕忍住没出声。”
>“AI开始学习我的语调了。上周技术部拿了个demo给我听,是一段仿我声音讲的冥想引导。几乎一模一样。我问他们,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不需要我了?对方笑着说:‘不会不会,你是灵魂。’可我知道,当机器学会共情,灵魂就成了多余的负担。”
>“昨天体检报告出来了,轻度抑郁倾向,中度睡眠障碍,颈椎反弓三级。医生建议停工休养三个月。我把报告撕了。我不敢停,一停下来,就会被替换。我不是不怕病,我是怕被忘记。”
最后一段录音是在三天前录的,背景很安静,像是深夜独自一人。
>“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。但今天看到胖哥站出来替我说话,突然觉得……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。原来还有人记得真实的我。如果这个世界非要一个‘糖糖’存在,我希望她是自由的,不是完美的;是可以软弱的,不必永远温柔的。也许有一天,我能不再扮演疗愈者,而是坦然接受自己也需要被治愈。”
音频结束,房间里只剩下雨滴敲窗的声音。
赵小锤睁开眼,泪水不知何时滑到了下巴。
他知道,这场战斗远未结束。轻松慢行虽然宣布暂停扩张、成立心理委员会,但这些不过是危机公关的标准动作。真正的变革,从来不在公告里,而在每一个被看见、被倾听、被尊重的细节之中。
他打开手机备忘录,写下一行字:“重建计划:从一间真正的疗愈空间开始。”
第二天清晨,阳光穿透云层,洒在园区东侧那片废弃的仓库区。这里曾是纺织厂的老厂房,红砖斑驳,铁门锈蚀,却被赵小锤一眼相中。他联系了几位志同道合的技师??成都的小林、上海的老陈、广州的阿珍,还有伍惠茗,甚至钱德勒都骑着他的破山地车从通州赶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