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喝呀。”孟柔道,“我今早特地给你做的,想着你空腹喝酒总会伤胃,先喝点解酒汤,今日便不会难受了。”
江铣欲言又止。
孟柔这几日都泡在后厨,说是要为他的长命面练手,实则把握不好火候也把握不好食材,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,他玩笑着作势要尝,都被孟柔给挡了回来,说是做的不好,不肯让他试。
而他原本也没想真试,毕竟他一日三餐都在公廨用,就连茶酒也只肯在外头用,在这院里,他不肯信其他人。
他只相信孟柔。
既然孟柔肯让他尝这碗解酒汤,她必然很有把握了。
江铣犹豫一会儿,终究是牵了牵嘴角,举起碗一饮而尽。
孟柔道:“好不好喝?”
盐巴不要钱似的,咸的发苦,也不知这东西哪里解酒。
顶着孟柔期待的眼神,江铣把苦笑憋在心里头,点头道:“很好。”
他摸了摸她的脸颊,转身便出门去了。
孟柔目送着他远去,转过身,方才还站在墙根处的傲霜已然不见人影,再看珊瑚同砗磲,两双眼睛俱是紧紧盯着她。
“这么看着我做什么?”孟柔一笑,转身回了西厢房。
两个婢女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不安。
一切的一切都很正常,五郎走了,孟娘子也安安分分地待在房里,可为什么,她们心里这样不安呢?
半个时辰后,意外果然发生了,东院的菩提嬷嬷急急忙忙赶过来,说是要找孟娘子。
底下的小侍女不敢拦她,连忙叫出珊瑚,珊瑚匆匆赶来挡在厢房前。
“嬷嬷是有什么要事,不如等五郎回来再说?”
菩提笑道:“也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咱们娘子娘家来了人,送来件极漂亮的香云纱衣,想让孟娘子跟着去试一试衣裳。那人说这衣裳抢手的很,若是咱们娘子不留,便要再去给旁人,咱们娘子可不得赶紧让孟娘子上身试一试。”
青天白日的试什么衣裳?珊瑚越发不敢让她过去。
身后孟柔却开了门。
“是戴娘子让我去的?”
“正是呢。”菩提笑道,“那人等得及,连带着咱们娘子也着急起来。这不是上回咱们娘子心急了些,同五郎闹了脾气,意外牵连了孟娘子,这几日正懊悔着呢。”说着又压低声音,“请孟娘子就算看在奴婢的面上,好歹给咱们娘子一个台阶下吧。”
孟柔犹豫:“可是……”
珊瑚抢白道:“我们五郎说了,让孟娘子在院里好生修养,不让旁人打扰的。”
“只是试两身衣裳,怎么就能劳累到娘子?”菩提惊讶,“五郎只是让孟娘子修养,你怎么说得像是要把她关起来。”
珊瑚一惊,竟有些不敢抬头看孟柔。
砗磲也赶来了,将珊瑚拉到身后叉着腰道:“孟娘子需要修养,正是因为上次在东院着了风害了病,这才要静养。嬷嬷见谅,没有五郎的准许,咱们实在不敢让孟娘子再去东院了。”
“这、这……你这说的,怎么像咱们娘子要害她似的。”菩提臊红着一张脸,只得去看孟柔,“孟娘子,您说呢?”
孟柔去也不是,不去也不是,求助地看着珊瑚同砗磲:“要不……”
珊瑚同砗磲对视一眼,倒也不敢真替她拿主意。
“既然是戴娘子要我去,只是试几件衣裳,应当不要紧吧?”孟柔攥着手,怯声问,“能让砗磲陪我去么?试完衣裳就回来。”
砗磲连忙点头:“我同娘子一起去吧。”
菩提明显松了一口气:“太好了,就怕娘子不肯呢,咱们走吧。”
孟柔点点头,带着砗磲跟着菩提一道往东院去了,余光瞥见珊瑚也出了门,想是要去主院报信的。
可是,孟柔漫不经心地想,即便珊瑚赶到了,江铣怕也无暇顾及她了。
正如菩提所说,东院里的戴娘子见着孟柔,已然是换了一副面孔,一见她来便亲亲热热地将人拉上主座。
砗磲心惊胆战地站在孟柔身侧,看她们俩寒暄一阵,竟当真说的都是些花样、颜色的话题,又当真有侍女捧着盛着衣裳的漆盒上前来给两人过目,这才信了几分。
孟柔好像当真喜欢那些衣裳,摸了摸布料,便同戴娘子一起进里屋试衣裳去了,连菩提也跟着进里屋去了。砗磲一个人待在堂屋正不知所措,那个捧着衣裳上来的小侍女便笑着来拉她:“砗磲姐姐,许久不见了,院里的人都极想念姐姐呢。娘子们试衣裳且得费功夫呢,不如一起去庑房喝口热茶,吃些点心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