陷入时间停滞的恍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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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金銮殿上。
永安侯顾濯在朝堂公然弹劾庆国公侵吞官银,鬻卖官爵、结党营私、欺君犯上……每一桩,每一件,皆附有铁证。
龙颜大怒。
“查!”
“即刻查抄庆国公府!一应人等,下狱候审!”
圣旨既下,再无转圜。
庆国公被侍卫粗暴地架起,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顾濯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怨毒与恐惧。
殿内哗然,众人不由低声私语。
看向顾濯的目光,有惊讶,有忌惮,亦有恐惧。
昨日还是门庭若市、权势熏天,今日便已沦为阶下囚徒、抄家灭门。
这雷霆手段,这毫无预兆的杀伐决断,怎能不令人心惊肉跳?
顾濯却不为所动,不在乎殿内的喧嚣私语,不在乎群臣眼中的惊涛骇浪,甚至不在乎御座之上那喜怒难辨的天颜。
他依旧垂手肃立,姿态一丝不苟,眼观鼻,鼻观心,面色沉静。
只是整个人都显出几分凌厉来,唇线紧抿,下颔冷硬,肩背笔挺,周身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,像一把出鞘的剑,杀意未敛。
一个煊赫了数十年的旧日贵族,在天子近臣的一念之间,轰然倒塌。
一时间,朝堂之上,人人自危,如履薄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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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书房内,皇帝背对着顾濯,负手立于御案之后,气氛僵持。
“顾濯!”他突然转身,猛拍了一下桌子,“你这么着急弹劾他做什么?”
顾濯冷着脸没说话。
皇帝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死出,气不打一处来:“朕问你!你那一向冷静、算计一切的头脑呢?被狗吃了?”
“庆国公是半夜突然暗杀你了吗?还是他府上私藏的刀兵甲胄,今晨就要杀进皇城了?竟逼得你连一刻都等不得,第二天就要抄他的家,灭他的门?”皇帝的胸膛微微起伏,声音里除了怒,更掺杂着难以置信的困惑。
顾濯依旧垂眸不语,垂在身侧的手指,微微蜷缩了一下,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,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才勉强压下那股戾气。
皇帝烦躁地踱了两步,猛地停在顾濯面前:“布了那么久的局!那些账册、那些人证、那些铁证如山的东西,哪一样不是捏在你手里?横竖他逃不过去,差这一时半刻的功夫吗?”
他顿了顿,厉声质问:“你知不知道,就因为你这一时冲动,打草惊蛇!剩下那些盘根错节、沆瀣一气的老狐狸们,如今都竖起了耳朵,夹紧了尾巴,一个个成了惊弓之鸟!再想揪他们的尾巴,难如登天!”
顾濯依旧沉默。他微微抬起了眼,目光平静地迎向皇帝盛怒的审视。
皇帝看他神色不对,蹙起眉:“你脸怎么这么白?”
没有回答,没有踉跄,甚至连一丝摇晃也无,顾濯竟是毫无预兆地,直挺挺倒了下去。
“……”
宋旻卡在喉咙里的怒气和质问,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硬生生截断,噎得他眼前猛地一黑,一口气差点没提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