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”少年依旧维持着那个空洞洞的口型,呆若木鸡。
他看过来的眼神逐渐复杂,不知脑中替她编排了怎样一出肝肠寸断的苦情戏码。
“你还能说些别的吗?”祁悠然被他盯得发毛,不自在地转移话题。
“你也别太难过,”谢珩像是终于找回了舌头,干巴巴地挤出几个字,末了还自以为周全地补上一句,“总归日子还长,你……你还可以改嫁。”
“咳咳……咳咳……”祁悠然被口水呛了一下。
“……节哀。”谢珩笨拙地续上。
“没事,同乐。”祁悠然心不在焉地应着。
“?”
祁悠然不想久留,在对方一言难尽的目光里,裙摆一旋,径直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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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头烦闷未消,倒是一直想着刚才那些孩童的小玩意。
祁悠然脚步一转,没有直接回去,中途去了趟姚府。
陈素馨将茉莉花安置在瓷瓶里,眉眼弯弯地笑开来:“可巧了,今日灶上煨了糖蒸莲藕,甜糯得很,留下来用晚饭罢?”
祁悠然摇摇头:“同她们说定了的,要回去。”
她顿了顿:“馨姨,这一左一右,可有育婴堂么?”
“怎么忽然问起这个?”陈素馨插花的手停了停,侧过头看她。
“不过是想着,做些善事,积攒些福报罢了。”祁悠然笑了笑。
“也是好的,”陈素馨复又低头摆弄那茉莉,细碎的白点衬着她的脸,显出几分柔和的静气,“等玉成回来,叫他托人细细打听去。”
“好。”
祁悠然瞥见桌案上堆着些名贵的礼盒匣子:“府上先头来了客?”
她问得随意。
陈素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微微一怔,插花的动作又停了片刻。
“对……是一位许久未见的学生。”她应了一声,“他送了些葛布来……天时热了,正好匀些给你,裁两件凉快的夏衣。”
“使不得,”祁悠然忙推拒,“人家专程送你的心意。”
“不妨事的,”陈素馨只抿唇淡淡一笑,那笑容底下似乎藏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,“横竖是物尽其用罢了。”
临去时,陈素馨还塞了几个驱蚊的香囊给她。
祁悠然捏着那精巧的小物,看着上面绣的锦鲤纹样,突然想起今日原本的出门打算,不由暗暗懊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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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连数日,暑气蒸腾得紧,太阳白花花地悬着,将人间万物都逼仄出一种昏沉的倦怠来。
蝉鸣不断,一声比一声嘶哑焦躁。
祁悠然便在她那方小小的院落里躲懒,轻易不肯踏出门槛一步。
她歪在竹榻上,扑腾了数下手里的团扇,眼看着竹架上的木香花要蔫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