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没有你想的这么不堪。”他胸口升起一股怒气,却无处发泄。
他盯着她,一字一句:“从始至终,我的妻子,只有你一个。”
祁悠然却不为所动,她疏离的眼神看得顾濯心寒。
终于,顾濯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:“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,同我回去。”
这话说出来,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。
祁悠然依旧置若罔闻。
空气凝滞着,只有烛火恍惚跳动,在她冷淡的侧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。
顾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想去拉她的手腕。
指尖还未触及,祁悠然却猛地向后一缩,狠狠甩开了他。
“不是我该来的地方……那我应该去哪?被你安置在所谓的别院,成为弃子吗?”她唇边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,“然后冷眼看着你同温颜成亲?再一个人慢慢老死?”
“最后……最后指望着,或许等我死了,能唤起你的一丝良知吗?”祁悠然笑得讽刺。
“我告诉你,顾濯,想都不要想!”
她的声音越来越大,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决绝,眼圈却不受控制地迅速泛红:“你应该庆幸,因着那份算计过你的愧疚,还有我那瞎了眼、烂了心的旧情……我没有动手。不然……不然我会直接杀了你,再一把火把侯府烧个干净!”
她喘息着,一句话支离破碎,沙哑不堪,却带着一种近乎凄厉的坚持,将字句冷涩吐露。
顾濯喉结动了动,正欲说些什么,外面却又传来敲门声。
“公子。”白石关切的声音传来。
祁悠然敛去眼中的情绪,看也不看顾濯,径直转身,快步走到门前,“唰”地一下拉开了门。
白石看见屋内的人,怔了片刻,随即迅速反应过来,一步跨进屋内,将祁悠然护在身后。
祁悠然伸出手,紧紧抱住了白石的胳膊:“我们回家。”
“哟,祁公子,这是玩得不尽兴?”裴朔恰好吊儿郎当晃进来,声音带着戏谑,“脸色瞧着……啧,可不大好。”
他话音未落,眼风随意一扫,便瞥见了僵立在阴影里的另一道身影。
裴朔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:“晏川,你怎么也来了?”
顾濯闻声,只是掀了下眼皮,没有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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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房里,顾濯翻看着商铺的账目。
他疲惫地抬起手,重重按了按眉心,声音低哑:“从前……我总以为这些俗务,不过是拨拨算盘珠子的事,能有什么麻烦?”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,“没想到……竟琐碎磨人至此。”
“她……是怀着怎样的心情,日复一日,给一个……”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舌尖艰难地吐出那三个字,“……‘不相干’的人,打理家业的?”
一向清冷自持的人,此时却罕见地露出了些困惑与孤寂。
江烨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顾濯没有等他的回答,或者说,他根本不需要回答。
“有时候,”他抬起眼,“我倒宁可……被当成一个死人。”
做寡妇,至少说明他们之间,还连着那么一丝半缕,斩不断、理还乱的名分,是生是死都纠缠在一起。可和离,却是真真正正的,半点关系也无了。
“今日,她宁愿让裴朔带她去南风馆,也不肯来找我。”他挫败地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