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侯爷,”江烨终于忍不住打断,试图点醒他,“就算……就算郡主她……当真想找您,”他斟酌着词句,“似乎……也无从找起。”
顾濯闻言,竟短促地笑了一声:“也是。”
烛火无声流淌,时间被拉得细长而滞重。
书房里陷入沉默。
他素来胸有成竹,视世事如棋,步步为营,以为翻云覆雨不过覆手之间。
又是少言寡语,更兼才高自许,于人情世故常存倨傲。
眼下,却生出些前所未有的惶然来。
“我……应该怎么做?才能挽回她?”顾濯低语出声。
长期压抑自己情绪,如今鲜见地捕捉到了真情实感,却是笨拙而窘迫。
江烨抿唇:“您得主动去找她。”
良久,顾濯应声:“嗯。”
他看了眼桌案:“把事情往后稍,明天,我去看看她。”
。
夜色深沉,浓稠如墨,沉沉压着庭院。
祁悠然抿了口茶:“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?”
白石摇摇头。
气氛一时有些凝重。
祁悠然朝她笑笑,声音放得更柔:“没关系。她不敢怎么样的,说不定她比我自己还紧张我的安全呢。”
“就是不知道她背后那人的耐心……”白石依旧愁眉苦脸。
祁悠然放下茶盏,她站起身,走到白石面前,伸出手,轻轻地、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捏了捏白石绷紧的脸颊:“不要紧的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。明天……去买些新鲜的莲子回来剥着吃,好不好?我记得你最爱吃那个。”
语气带着孩子气的轻松。
白石心中反而更添了几分酸涩,勉强应了一声。
“对了,先前说的育婴堂资助的事怎么样了?”见她兴致仍然不高,祁悠然自然地岔开了话题。
白石闻言,又蹙起眉头:“缺粮、缺衣、缺药、房屋破败、人手不足、被盘剥……”她一口气数落出来,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懑,“……似乎,不是很好。”
“啊?”祁悠然眸子,此刻也沉沉地暗了下去,染上了真切的忧色。
两个人隔着昏黄的烛火,眉心不约而同地拧起同一道揪揪,神情都不是很好。
“找时间我亲自去看看。”
眼看白石不赞同,祁悠然连忙劝她:“别急。我知道你担心。”
“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像只惊弓之鸟,缩在院子里,永远不出门的。”她看着黑沉沉的夜空,“光天化日之下,朗朗乾坤,众目睽睽,总不至于出什么事。”
“那……顾濯呢?”白石看她,“他来找你,你会跟他回去吗?”
祁悠然一愣,她垂下眼。
“这么笃定他是来找我的啊?”她自嘲笑笑,“我都不知道他这次又有什么目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