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难得凉爽,晨光像柔柔的轻纱,虚虚地笼着窗子,也在人的眉眼间投下薄薄的影。
芸娘正将薄荷与冰片填进香囊,指尖沾了些微凉的香气。
瞥见祁悠然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过来,她眉梢挑了一挑,嘴角漾开一丝揶揄的笑:“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?倒起得这般早。”
祁悠然也不答话,只懒懒地挨过去,将头枕在芸娘肩上,蹭了蹭。
分明是梳洗过了,换了衣裳,通身却仍笼着一层未醒的迷蒙。
她随手拈起一个装好的香囊,凑到鼻尖深深一嗅,是凉沁沁的气息。
像只猫儿被薄荷吸引沉醉。
她半阖着眼,含糊地呢喃,声音也软绵绵的:“早膳……是什么呀?”
芸娘被她的模样逗笑了:“熬了点荷叶粥,清清淡淡的。配了几碟子小菜,也是爽口的。”
“好啊。”她伸了个懒腰,拖沓着步子往厅堂走去。
慢条斯理地用完膳,恰好白石抱着一捧新剥的莲子进屋。
脸上仍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。
祁悠然唤了白石一声,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安抚:“若真缩手缩脚,岂不正合了暗处人的意?”
她眼波一转,像是要把那点沉重拂开,接着道:“我们待会儿买些孩子们喜欢的饴糖点心吧,空着手去不像话。”
。
“侯爷……您……就这么空着手去啊?”江烨看着顾濯,斟酌片刻,才犹豫着出声。
顾濯身形微顿,显然是愣住了。
他蹙眉,思忖片刻,才带着点不确定的探询,问道:“带金银和地契吗?”
“……会不会太隆重了?”江烨眼皮跳了跳,委婉提醒。
“古董字画?”顾濯退而求其次。
“侯爷,”江烨心底叹了口气,“这礼……份量太重了,还不至于送的如此珍重……郡主怕也不好收下。”他咽下了后半句——毕竟你们和离了。
顾濯倏地沉默了。
江烨觑着主子的脸色,心知不能再僵下去,忙寻了个最稳妥的台阶:“属下去选些时令果品、精致点心?那东西体面,又挑不出错处。”
“嗯。”顾濯算是允了,目光却虚虚地落在一旁的博古架上,不知在看些什么。
江烨如蒙大赦,刚想转身。
“等等。”顾濯的声音又响起来。
“侯爷您还有什么吩咐?”江烨立刻收住脚,心又提了起来。
顾濯的视线从博古架上移开,片刻后,才像是下了某种决心,声音压得又低又含糊:“……送簪子……合适吗?”
“您是说……之前特意定做的那支白玉簪吗?”
顾濯不自在地移开眼。
“这……看情况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