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旁侍立的师爷李从南,连忙上前赔罪:“下官……下官只是想确认侯爷是否安好,绝无他意!下官万死!万死!”
他是个有眼色的,平时在关兆兴身边也是混得如鱼得水,此时只能硬着头皮背下黑锅。
“侯爷您看,要怎么罚这狗胆包天的?要杀要剐,全凭侯爷您一句话!”关兆兴凑近,讨好地问询。
顾濯没看他,从袖中抽出几页纸,轻飘飘地甩在关兆兴面前的地上:“看看。”
关兆兴颤抖着捡起,烛光下,那纸上赫然是他暗中勾结盐商的往来账目。
“侯爷!下官冤枉!下官冤枉啊!这是构陷!是构陷!”
“关大人,你在城外那几处庄子养着的私兵,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,成不了什么气候。”顾濯故意顿了顿,满意地看着关兆兴脸上的急剧转变,“而你这点贪墨的烂账,一旦东窗事发,便足以让你顾此失彼,焦头烂额,更别提其他勾当了,你说,是不是?”
“这些东西,如果出现在宋旻的案头,你说,他会先砍你的头,还是先诛你的九族?”顾濯的声音仍然平淡无波。
“侯爷……饶命……下官……愿为侯爷做牛做马……”关兆兴彻底崩溃,涕泪横流。
“本侯不需要牛马。”顾濯的声音低沉,带着诱惑,“本侯需要的是一个‘安稳’的江南,一个‘懂事’的江南。站对了地方,你关家今日失去的,他日……自有泼天的富贵补回来,甚至,十倍、百倍。”
关兆兴猛地抬头,浑浊绝望的眼中,迸发出混杂着贪婪与恐惧的光。
“关大人,未来如何,在你一念之间。”顾濯直起身,负手而立,意有所指地看着他,也瞥了一眼旁边的李从南。
关、李二人对视一眼。
关兆兴重重叩头,声音嘶哑绝望:“愿……愿听侯爷差遣!肝脑涂地,在所不辞!”
李从南也跟着重重磕头,伏在地上,大气不敢出。
“很好。”顾濯微微颔首,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“那么,漕运上那几个聒噪的,江南潮湿多病,他们……也该‘静养’一阵子了。让你的人做干净点。这算是,你的投名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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厅内死寂。
眼瞧着顾濯离开,关兆兴松下一口气,“噗通”一声,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身后那张太师椅里。
“大……大人……”李从南挪着发软的腿凑近,一张脸比关兆兴好不了多少,“您……您真要跟他……”后面的话,他不敢说出口。
关兆兴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。
好半晌,他才缓过气,浑浊的眼珠里布满了血丝,狠狠剜了李从南一眼,眼神怨毒:“不然呢!你告诉我,不然呢!”
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,震得上面的茶盏叮当作响。
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:“你……你该庆幸!庆幸这江南……是块流着油的肥脂膏!他顾濯……还有所求!”他喘着粗气,“若非如此……你我……咳咳……你我今日,便是死了,都听不到一个响!”
李从南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,缩着脖子,噤若寒蝉,再不敢多言半句。
“那……另一边……”李从南咽了口唾沫。
关兆兴不耐烦地挥挥手:“让他们都给我缩着!一帮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讨饭的!成事不足败事有余!还真以为离了他们,老子就活不下去了?做梦!”
“告诉他们!谁敢在这节骨眼上给老子惹出半点麻烦,老子先扒了他的皮,抽了他的筋,把他扔到河里喂鱼!”一股无名邪火窜起,他嘶吼着,唾沫星子喷了李从南一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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