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侯爷!”灰头土脸的属下匆匆行礼,喘息着,“能跑的都撤出来了,只是……只是遍寻不见郡主,还有一个病着的小姑娘。”
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,顾濯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,决绝地闯入了那片滚烫之中。
烈焰张牙舞爪,发出暴虐的欢愉。
“侯爷!”背后是江烨变了调的、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呼,瞬间被火焰的咆哮吞噬。
浓烟疯狂钻进顾濯的口鼻,视野被撕扯得支离破碎,只剩一片混沌的红与黑。
“祁悠然!”顾濯高声喊道。
这三个字,在他舌间滚过,最终撕裂浓烟,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陌生的嘶哑和急迫,冲口而出。
名字甫一出口,他自己都怔了一瞬。
自己似乎,都没怎么叫过她的名字。
明明是很好听的名字,他总是隔着冰冷的距离,用那象征着身份与隔阂的“郡主”二字称呼她,在言语间都筑起高墙,更何况是平时生活里呢?
此刻,在这焚身烈焰中,这堵墙仿佛被轰然撞碎,她的名字,却带着血腥气,在火舌间徒劳地回荡。
回应他的,只有火焰更狂暴的咆哮和木料爆裂的巨响。
他撕心裂肺地咳着,在摇摇欲坠的梁柱间,在熊熊燃烧的断壁残垣中,寻找着那人的身影。
焦糊的、陌生的、狰狞的死亡景象充斥视野。
没有。
哪里都没有。
心,一寸寸沉下去。
轰隆!
头顶一声炸雷般的巨响。
横梁兜头砸落。
电光火石间,他只来得及凭着本能侧身一闪。
沉重的木头,带着灼人的热意,擦着他的右肩狠狠砸下。
他不由得闷哼一身,肩胛处传来剧痛。
他在浓烟与剧痛中踉跄,眼前发黑。
顾濯却丝毫顾不得周身的疼痛。
巨大的惊慌与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。
找不到她。
她究竟在哪?!
“祁悠然!”他在浓烟中费力开口呼唤着。
火焰在四周狂舞,发出阵阵尖利的狞笑,嘲讽着他昔日的冷淡与无视。
顾濯,你早干什么去了?
。
顾濯挣扎着离开火海,踉跄着扑倒在肮脏的青砖地上时,苍白的脸已形同鬼魅。
月白的袍子早已辨不出颜色,被烟灰、泥泞和暗红的血渍浸透。
额角一道深痕,黏稠的血混着灰土蜿蜒而下,模糊了视线,只留下一种咸涩的灼痛。
他大口喘息着,每一次吸气都牵动胸腹间撕裂般的痛楚,混杂着浓烟呛入肺腑的辛辣。
“侯爷!您怎么样!”江烨扑过来,试图搀扶他几乎散架的身体。
“她……不在里面。是吗?”顾濯的声音嘶哑破碎,却执拗地求证着。
“是……是!管事的嬷嬷刚被找到,她说……说有个小姑娘突发急症,郡主等不及,亲自抱她去医馆了!”江烨急急回道。
“嗯。”顾濯应了一声,语气带着落定尘埃的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