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静。
这诡异的安全感使人松懈片刻。
她不禁蜷缩着,剧烈喘息。
肺部火烧火燎,口干舌燥,陈腐的气味都咽进几分。
而在那惨白月光之下,之前笼罩在阴影的玄关处怪物群缓缓走出门扉,显露出其清晰的轮廓:
即使视野局限而无法看清其面容。
但从头颅、唇舌、颈窝、指掌、肋骨、膝盖延伸出的骨质附肢来看,一旦正面对上它们,恐怕凶多吉少。
她迅速翻身半跪,背靠凉硬的墙壁。
目光如鹰隼般扫视这个临时的避难所——这个带给她一线生机的居所。
此刻,窗台寂静得只有尘埃在漫舞。
很好,没有怪物的气息,没有移动的阴影。
寂静,只有她自己尚未平息的心跳和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。
这似乎是修道院居住区最外围的房间。
与外面大厅的宏伟阴森不同,它显得精美而小巧。
月光勾勒出家具优雅的轮廓。
一张低矮宽大的四柱床占据一侧,挂着残破但质地考究的帷幔,垂下的流苏没有一丝紊乱。
床边是一个小巧的胡桃木梳妆台,镜面蒙着一层薄灰,但台面上一尘不染。
对面靠墙立着高大的书架,书籍整齐排列,书脊烫金的花体字在幽暗中隐隐反光。
还有那高背扶手椅,天鹅绒坐垫塌陷,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的舒适。
墙壁贴着花纹繁复精美的暗纹壁纸,早已褪色,边缘有些许卷翘。
角落里还有一个雕刻着藤蔓花纹的小巧壁炉。
最后,一张铺着刺绣桌布的小圆桌占据视觉中心,桌布边缘垂着细密的流苏。
每一件物品,连同房间本身的比例,都透露出主人生前对生活情调近乎偏执的追求。
这份透过时光尘埃传递而来的精致感,暂时让她放松些许。
芙洛拉终于获得了一丝微弱的喘息。
甚至能想象的到一位穿着得体的女士,曾坐在这梳妆台前梳理发髻,或在圆桌旁安静阅读。
她沉下心,试图从这环境的细节中寻找一丝安全感或线索。
目光扫过书架、梳妆台……最终落在了那张小圆桌上。
一个素雅的细颈白瓷花瓶,优雅地伫立在那里。
瓶中,几束精心搭配的花卉正肆意怒放。
风铃草低垂着铃铛般的淡蓝花朵,簇拥周围的夜兰花散发出药味的微弱甜香。
还有几枝挂着饱满浆果的黑醋栗枝条,那浆果饱满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裂,渗出紫黑色的汁液。
鲜嫩欲滴。
仿佛刚从晨露未晞的花园中摘下,以最美好的姿态点缀着整个过于整洁的房间。
刚刚有人来过!
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。
那荒谬的松弛感被撕裂,迸发出求生本能!
没有任何思考,纯粹是多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经验掌控着行动!
她那一道贴地疾驰的影子,猛地向前扑倒,身体蜷缩,就地一个迅猛翻滚——不是向门口,而是径直滚向那张低矮的大床下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