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末,心钟树第十三片叶子悄然舒展,新诗流转:
>“你说出那句不敢说的话时
>我没有急着安慰你
>没有告诉你‘没关系’
>我只是说:我在这里
>然后,世界就安静了下来。”
唐绾绾携小满重返哑巴茶馆。三年未至,此处已成圣地。门口排起长队,人们手持纸笔,静候入场。墙上新增一条规矩:**倾诉之后,须留一空白页,留给后来者书写回应。**
她们坐下,茶博士依旧端来槐花清茶。唐绾绾提笔写道:“你还记得我吗?”
对面老妇抬头,竟是当年那位写下“三十年谎言”的母亲。她笑了笑,在纸上回道:“记得。你说我的话已经活了。从那以后,我每晚都对丈夫的灵位说一句真话。上周我说:‘其实我一直爱吃辣,但为你忍了四十年。’”
两人相视而笑。
临走时,小满在旧桌上发现一张泛黄纸条,字迹稚嫩:
>“我想妈妈。但她走了,再也不回来了。”
背面却有无数后续回应:
>“我也想妈妈。我们一起想吧。”
>“她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吃饭。”
>“如果你愿意,我可以当你姐姐。”
>“别怕,长大后你会发现,思念也是一种陪伴。”
唐绾绾将纸条轻轻折好,放入怀中。她知道,这世间最深的治愈,从来不是消除痛苦,而是让痛苦在传递中变得可负、可担、可共享。
回京路上,大雨再至。马车颠簸,小满靠在她肩头睡去。她掀开车帘,望见远处山峦隐没于云雾之中,恍惚间似见无数人影伫立峰顶,手持灯火,彼此呼喊,声音被风吹散,却仍执着地亮着。
她忽然明白,《别经》最终极的教义并非“人人开口”,而是“人人被听见”。哪怕那声音微弱如蚊蚋,哪怕那话语充满矛盾与污浊,只要还有一个地方允许它存在,这个文明就尚未堕落。
雨打车篷,如万马奔腾。
她合上眼,在心中默念:
“我愿做那盏不灭的灯,
不在高台,不在殿堂,
而在每一个不敢开口的唇边,
轻轻说一句:
你说,我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