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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六十章 金环宗拜山（第2页）

苏怜缓步走来，手中捧着一块破碎的玉简。

“这是从谢无寄闭关处找到的。”她将玉简递给他，“里面记录着他三百年前写下的一段话：‘我非无情，实不敢有情。若我心动，则万劫生；若我不动，则众生安。此乃大道之责。’”

顾尘风默然良久。

“他错了。”他低声道，“真正的责任，不是替所有人决定要不要爱，而是守护每一个选择爱的权利。”

话音未落，天空骤然变色。

原本温暖流转的情域穹顶开始出现裂痕，如同玻璃被无形之锤敲击。那些由共情凝聚而成的星光一点点黯淡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、机械般的秩序之力从极北蔓延而来。大地震动，九界各处传来警报：

东海海底，沉睡的“断情碑”自行浮出水面，碑文自动重写为：“情为万祸之源，当诛！”

南荒古庙，一位早已退隐的老僧突然睁眼，双目无神，口中诵念《灭心经》，方圆百里草木瞬间枯萎。

西漠废墟中，那座曾崩塌的黑塔残骸竟缓缓重组，九条锁链虽断，其魂犹存，缠绕虚空，发出哀鸣般的嗡响。

【警告……检测到‘集体否定场’扩张……】

残存系统模块再度响起，这一次不再是冰冷提示，而是近乎悲鸣的呐喊：

【根源：文明级创伤记忆被激活。目标：逆转共情进程，重启‘理性至上纪元’！】

“他们要抹杀的不只是现在的情感。”顾尘风抬头望天，声音沉重，“他们想改写历史??让所有人相信，‘情’从来就不该存在。”

苏怜握紧剑柄：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再摇一次铃？”

“铃已经不在了。”他摇头，“而且这一次，敌人不是一个人，不是一个组织，是整个文明对痛苦的逃避本能。”

他闭上眼，回忆起那个小女孩梦见父亲的画面，想起她笑着说“他摸了我的头”。那一刻的真实，比任何神通都更接近道的本质。

“但我还有别的办法。”他睁开眼，目光如炬，“我要去‘心核深渊’。”

“什么？！”苏怜震惊，“那是传说中存放所有原始情识的地方，连初代情修都不敢轻易涉足！一旦进入，稍有动摇，就会被亿万年的悲喜吞噬，神魂俱灭！”

“正因如此，才必须我去。”顾尘风微笑，“我是第一个真正理解‘情’不是力量，而是权利的人。我不求掌控它，只愿成为它的容器。”

***

三日后，心核深渊。

位于九界交汇之地底，深埋于现实法则之下。入口是一座无门之门，悬浮在虚空裂缝之中，形如人心轮廓。唯有“被千万人记住”的存在，方可通行。

顾尘风独自踏入。

刹那间，时空错乱。

他看见自己幼年时蜷缩在角落，听着父母争吵，心中默默祈求他们别分开；看见少年时期第一次见到苏怜，心跳漏了一拍的悸动；看见白镜言在雪地中抱着弟弟尸体哭泣，却被灌下忘悲散的绝望；看见谢无寄站在风雪中，看着爱人离去，却连一句挽留都说不出……

不止是他自己的记忆。

亿万条情感洪流奔涌而来??战死士兵临终前对家乡炊烟的眷恋，母亲分娩时痛到昏厥仍紧握婴儿的手，恋人分别时藏在袖中的半封未寄出的信，老人临终前反复呢喃的“对不起，没能陪你更久”……

每一滴泪，每一次心跳，每一声未出口的“我爱你”，都在这里汇聚成海。

“欢迎回来。”一个声音响起，既陌生又熟悉。

顾尘风抬头，看见前方站着另一个“自己”??年轻些，眼神清澈，穿着最初来到忆园时的粗布麻衣。

“你是……我最初觉醒情脉时的意识投影？”他问。

“我是你放弃的所有可能。”对方答，“如果你当年选择冷漠，你会成为一代剑尊；如果你选择利用系统，你会统治九界；如果你只为复仇而活，你会焚尽仇敌宗门。但你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??相信人心可以向善，相信爱值得冒险。”

顾尘风笑了：“所以我来了。”

“可你知道代价吗？”投影伸手指向深渊中心，“你要成为‘情之锚’，就必须永远留在这里，承受一切情绪的冲刷，不分昼夜。你将成为活体记忆库，承载所有人的痛与喜，却不能再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。”

“我愿意。”他说得毫不犹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