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梦梦红着眼睛,看的样子是气的不轻,江舒棠鲜少看到她这样。
“昨天广元来找我,说他大舅突发脑溢血住院,手术急需用钱,他家里人把五万彩礼借给他大舅了。说彩礼暂时拿不出来,要等以后补上。”
江舒棠一听就火了,最近江家不少亲戚都过去了,给张罗着结婚的事,各方面都准备的差不多了,再有两天就要举办婚礼了,现在李家说彩礼钱没了,这不耍人吗?
“这么大的事,他怎么不跟你商量?”
“他说事发突然,没来得及。”
江梦。。。。。。
四月的风还带着凉意,但阳光已有了分量。村口那排冰凌子终于断了最后一根,啪地砸在地上,溅起细碎水花。林溪站在新厨房门口,看着烟囱笔直升起的白烟,像一根连天接地的线。她深吸一口气,空气里有柴火、豆瓣酱和昨夜剩饭发酵的微酸味??这是活生生的人间气息。
石头和巴图已经进厨房忙活了两个时辰。今天是“共生锅”后的第七天,按规矩要轮换主厨。这一回,抽签结果落在巴图头上。
“他能行吗?”小芸蹲在灶前择菜,偷偷问石头,“毕竟……还没独立做过一整道菜。”
石头正把葱姜蒜切成细末,闻言头也不抬:“你能行,他就能行。我们谁不是从不会开始的?”
话音刚落,巴图推着轮椅改装的小推车进来,车上摆着几样不起眼的食材:干瘪的沙枣、灰扑扑的土豆、一小袋粗磨面粉,还有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暗红色肉干。
众人面面相觑。
苏婉挑眉:“这都是啥?喂猪都不肯吃的。”
古丽娜却忽然睁大眼睛,快步上前,指着那块肉干用手语急问:“这是……骆驼筋?晒了三年那种?”
巴图点头,嘴角微微扬起。
林溪也认出来了。这种肉干只有戈壁深处的老牧民才会做,取骆驼后腿腱子,用盐、辣椒粉和一种野生香草腌透,挂风里晾足三十六个月,韧如牛皮,嚼起来满口生香,是西北人冬天御寒的宝贝。
“你带它来,是要做主菜?”林溪用手语问他。
巴图比划:“我想做一道家乡饭??**风骨馍**。用土豆泥混面粉做皮,包进炖烂的骆驼筋和沙枣泥,烤到外焦里软。吃的时候掰开,热气裹着香味冲出来,像沙漠里的绿洲突然出现。”
屋内静了一瞬。
李长根拄拐过来,摸了摸那块肉干,感慨道:“这东西,我年轻时在边防站吃过一次,二十年忘不了。可现在没人做了,太费工夫。”
“他就敢做。”石头低声说,眼里闪着光,“他走三天两夜才到这儿,背的就是这个梦。”
训练从清晨持续到黄昏。巴图先将骆驼筋泡进温水,加醋去腥,再换三次水,泡足十二个钟头。第二天一早,他架起砂锅,放入肉干、姜片、花椒和一小撮阿木尔寄来的藏茴香,文火慢炖。火候必须精准??猛了则筋散失嚼劲,弱了则难以脱骨。
第三日,他开始处理土豆。削皮、蒸熟、压成泥,加入少量羊奶和盐搅拌。最难的是调面皮:面粉与土豆泥的比例稍有偏差,就会太硬或太黏。他试了七次,废掉六团面,直到第八次才做出理想质地??柔韧中带弹性,能拉薄不破。
小芸默默在一旁记录每一步操作,像记密码。她发现巴图的手势极稳,哪怕只是搅一下锅,手腕转动的角度都近乎机械般精确。他的世界没有声音,却因此更专注气味、温度与触感的变化。
“他是在用身体听火。”她在笔记本上写道,“火焰噼啪声,他听不见;但锅底传来的震动,他掌心全知道。”
第四日傍晚,第一炉“风骨馍”出炉。
巴图亲手将一只递到林溪手中。外皮金黄酥脆,掰开时腾起一股浓烈香气:咸鲜中透出野香,夹杂着沙枣的微甜和肉筋久炖后的醇厚。林溪咬一口,牙齿先破开酥壳,继而陷入柔软内里,最后咬到一丝丝弹牙的筋络??那一瞬间,她仿佛看见黄沙漫卷的戈壁滩上,一个孩子蜷在帐篷角落,捧着这样一只馍,吃得满脸油光。
她闭上眼,许久才睁开:“这不是食物,是记忆。”
巴图静静看着她,忽然抬起左手,在空中画了个圆,然后指向地面,又指指自己的心。
这是手语中的“根”。
林溪鼻子一酸。她懂了。这个从千里之外跋涉而来的孩子,不是来讨一口饭吃的。他是来种下一颗种子??属于他的味道,他的尊严,他的存在证明。
当晚,她在《味觉档案馆》新增一页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