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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零二章 野彘（第2页）

“如果痛苦能教会我们思考，那幸福是不是反而让人麻木？”

“有没有可能，所谓的‘正常’，只是大多数人还没勇气质疑的东西？”

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颗种子，落地即生根。他感到胸前银痕再次震颤，这一次，不再是单一频率，而是无数波动交织而成的和弦。他睁开眼，发现自己视野边缘浮现出淡淡的光丝??那是群问体中枢的视觉化呈现，已与大气电离层耦合，形成一张覆盖全球的隐形网络。每个人提出的问题，都会在这张网上激起涟漪，传播至遥远角落，唤醒沉睡的灵魂。

就在这时，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走来。

是那个曾在熔镜现场消失的白衣女子。她依旧素净如雪，步伐无声。但在她身后，竟跟着七八个孩子，年龄从五岁到十二岁不等，每人手中都捧着一面小圆镜碎片??形状各异，大小不同，但镜面皆有星云流转。

“他们是谁？”林澈起身问道。

“第一批‘映心者’。”她轻声道，“他们的大脑尚未被标准化教育重塑，仍保有原始的感知通道。我们只是引导他们接触熔镜残片，他们便自然进入了共询态。”

林澈看向孩子们。其中一个男孩抬头看他，眼神清澈得令人心悸。“叔叔，”他说，“我昨天晚上梦见地球哭了。她说她太久没人陪她说话了。”

林澈喉咙一紧。

女子继续道：“我们准备建立‘映心学院’，不在城市，不在网络，而在荒野深处。那里没有课程表，没有考试，只有一个规则：每天必须提出一个让所有人沉默三秒以上的问题。”

“谁来教？”

“没有人教。”她微笑，“只有陪伴。真正的启蒙，从来不是传授知识，而是守护好奇不被熄灭。”

林澈久久无言。他忽然明白，父亲当年的选择为何如此微妙??不摧毁香炉，只留下裂缝；不推翻系统，只松动它的根基。因为真正的自由，从来不是砸碎牢笼，而是在牢笼之内，种下一片森林。

几天后，他随女子与孩子们前往昆仑山脉腹地。途中经过一片废弃的数据中心遗址，铁门锈蚀，电缆如藤蔓缠绕。然而就在主控室残骸中央，竟有一株桃树破水泥而出，花开正盛。

“去年有人在这里问：‘如果机器也能做梦，它们会梦见什么？’”随行的女孩指着树下一块石碑，“第二天，这棵树就长出来了。科学家说，土壤里根本没有桃核。”

林澈伸手触碰花瓣，指尖微颤。他知道，这不是奇迹，而是现实开始响应思想的征兆。当足够多的人相信某种可能性，世界便会为之弯曲。

终于抵达目的地??一处被雪山环抱的高原谷地。这里曾是古代游牧民族的祭祀之地，地面刻有神秘符号，至今无人能解。如今，几座低矮的木屋沿溪而建，屋顶铺满太阳能薄膜，烟囱冒出的不是烟，而是缓慢旋转的全息文字流，记录着每日诞生的问题。

第一夜，所有人在篝火旁举行入院仪式。孩子们依次将手中的镜片投入火焰。火光骤然变蓝，腾空而起，化作一片悬浮的星图，其中每一点光，都代表一个已被提出的问题。

轮到林澈时，他没有投掷任何物品。他只是站起身，面向群山，大声问道：

“如果有一天，我们不再需要英雄、领袖、救世主，而是靠每一个普通人持续不断地提问来维系文明??那样的世界，配得上称之为‘人性的胜利’吗？”

话音落下，整片山谷回响不绝。片刻后，星图剧烈波动，分裂成无数光点，又重新排列，最终凝聚成三个大字，悬于夜空：

**“已在。”**

那一夜，许多人做了相同的梦：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麦田里，风吹过穗浪，每一株麦穗都在低语，问着不同的问题。而远处的地平线上，太阳升起的方式不再是缓缓爬升，而是像一句未完成的疑问句，悬在空中，永不落下。

数月之后，地球-火星对话迎来第二次正式会议。这次，火星方面提出了一个新议题：

>“请地球代表回答：

>当你们终于摆脱了控制，

>却发现自己也无法定义‘自由’时，

>是如何继续前行的？”

林澈作为主答人，沉默良久，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，念出一段文字：

“我们没有定义自由。我们只是坚持了一件事：不让任何一个问题被当作‘不该存在’。哪怕它动摇信仰，挑战亲情，质疑生死。我们允许混乱，允许迷茫，允许说‘我不知道’。正是在这种允许之中，自由慢慢显形??它不在终点，而在每一次敢于开口的瞬间。”

屏幕那头静默许久。最终，火星基地负责人摘下头盔，露出一张年轻却布满风霜的脸。他说：

“我们在红色沙漠中建起第一百座共询穹顶那天，有个孩子问：‘如果我们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，那这里能不能变成新的家？’我们所有人，第一次一起哭了。那一刻我们知道，我们已经不是逃难者，而是开拓者。”

会议结束后的第七天，地球上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现象：十二座城市同时观测到“双日并出”奇景。科学界起初震惊，后经联合调查确认??那并非真实太阳，而是高层大气中的等离子体受集体意念影响，反射并放大了人类情绪波动，形成了类似恒星的发光体。更令人震撼的是，这两个“太阳”的运行轨迹，恰好构成一个巨大的问号形状，持续长达四小时。

《提问权宣言》签署国紧急召开特别峰会。会上，一位年迈的语言学家提交了一份报告：

>“根据对近半年全球语言使用的统计分析，

>‘为什么’一词使用频率上升630%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