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点头,“那双层芝士牛肉堡两个。”
摊主闻言,眼皮都没抬,噼里啪啦打单,又抓向旁边盆里的肉糜。
瑾玉看着摊主手上的一次性手套,得出这手套大概一天没摘下过的结论,叹了口气,上前一步。
“等等。”她按住了小孩哥妈妈正要付钱的手腕。
小孩哥和摊主都愣住了。
摊主抬起头,三角眼里满是被打断的不耐烦,“都打了单了,不能换了啊。”
“这位老板,”瑾玉尽量让语气平和,不想一上来就撕破脸,“小孩子肠胃弱。这食材…看着不太新鲜了,万一吃坏了肚子,小孩遭罪,您这生意不也受影响吗?”
她的本意是点到为止,毕竟山神娘娘总想着知错能改,给对方留点余地,只要他老实换了有问题的食材便好。
然而,摊主的脸色黑了下来。
他做这种“快消”生意,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质疑食材新鲜度,尤其是在生意这么火爆的时候。
火气上头,那一点道不明的心虚瞬间消弭,他只觉得这就是砸场子来了。
“你哪只眼睛看见不新鲜了?!”摊主猛地拔高了嗓门,当即吸引了周围更多人的注意,“这位美女!你这话什么意思?我这都是当天新鲜采购,现切现做的!大家伙儿都看着呢!”
他唾沫横飞,指着瑾玉,对着看热闹的人群大声嚷嚷,“大家伙都评评理!我这摊子多干净!生意多好!是不是有人眼红我生意好,故意来找茬抹黑啊?!”
他这一嗓子,效果立竿见影。不明真相的排队群众看向瑾玉的眼神顿时带上了怀疑和不满。小孩哥也被这突然的争吵吓到了,躲到妈妈身后,小小的脸蛋充满懵懂。
“就是啊,人家这摊子多干净!”
“闻着多香啊,我看着肉饼挺新鲜的…”
“难道真是同行恶意竞争?”
议论声嗡嗡响起。
瑾玉眉头微蹙。她能看到每一种都在无声叫嚣着危险的霉菌和细菌,可这些,没有精密的仪器检测报告,如何让普通人信服?
当然,证据也可以是一群真的吃出事的食客,但山神娘娘如何能容许这种事的发生。
就在这僵持的瞬间,一个含着些怒意的男声从旁边传来,“是不是抹黑,查一查就知道了。”
裴雪樵脸色冷峻,目光锐利地看一眼摊位上的食材,又和瑾玉点点头,无条件信任掏出手机,显然是要联系美食节的管理人员。
瑾玉却飞快抬手,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,对他微微摇了摇头。
找官方固然能解决问题,但那样太粗暴,也容易引发食客的不满与抗拒,这不符合她的初衷。
思忖几秒,她平静看向还在跳脚叫嚣的摊主,“老板,食材的新鲜与否,有时候,确实容易走眼。”
摊主一愣,以为她服软了,气焰更盛,“那你还胡说八道!看你是个小姑娘就不跟你追究了,赶紧走开,别耽误我做生意!”
瑾玉没理会他,反而转向摊位上那个刚刚做好的、裹着油纸、散发着诱人热气和香气的汉堡,“这个,卖给我吧。”
摊主狐疑地看着她,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“怎么?想买回去找茬?”
“事情结束前,我不会离开。”瑾玉掏出手机扫码付了钱,“我就想尝尝,您这用料‘新鲜’、生意火爆的汉堡,到底是个什么滋味。”
她拿起那个沉甸甸的汉堡,在周围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,毫不犹豫地,大大地咬了一口。
油脂、酱汁、炸鸡的焦香混合着面包的甜软瞬间充斥口腔。
足以让食客赞一句“好味”的滋味。
可在瑾玉口中,汉堡充满了反复煎炸油脂特有的油腻感和隐约的哈喇味,以及肉馅深处一丝被重料掩盖的、隐隐的酸败感。
这浓烈的味道之下,还有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霉变异味,像一条阴冷的蛇,迅速在舌根处蔓延开来,旋即被不染尘埃的神体迅速压制、分解。
瑾玉咀嚼得很慢,很仔细,仿佛在品尝什么顶级珍馐。她的眉头却随着咀嚼一点点蹙紧,清丽面庞写满了“遭罪”。
没咽下口中的食物,她接过裴雪樵递来的纸巾吐进去,抬起头,看向眼神已经开始有些飘忽的摊主,声音清晰地在等她反应的食客们耳朵边响起。
“面包胚,用的是高筋粉,这没问题。但问题在于,”她拿起剩下的半个汉堡,“这制作的面粉,存放时间以年计算,又受过潮,本该是很深的黄色——当然不好看对不对?”
“所以,为了美观,里面加入了大量的漂白剂,似乎怕功效不够,添加的应该是工业漂白剂。”
人群里稍懂行的人嘶了一声。
摊主的脸色已经变了,慌乱地冲瑾玉使着眼色,手上做了个“钱”的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