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。”
好歹年长四岁,田鲛青言语恭谨,行动倒是没客气。直接在宽大的马车上坐下,点头施礼的时候还挑了下眉头。总之刻意的不同往常,她想反正她对谷与青就是这样,往后也该坦坦荡荡。
肖立玄敛眉,心思沉的完全没注意到田鲛青这一套流畅的动作,“那东西是柏韫的。”
田鲛青一边弯着红唇一边整理衣摆,“是呀,柏韫姑娘还没醒吗?”
“没有。”
还是那身月白袍,少年难解的眉头对抵着车外凉冷的风,视觉和体感叠加的寒,让田鲛青这个不怕冷的人都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战。
她抬手捏了捏眼角:“等柏韫醒了,殿下可以自己问。”
“里面,是不是蛊?”肖立玄眼睫忽闪了一下,笑的像是妥协,“我感觉她不会和我说。”
田鲛青深吸了一口气:“人都有秘密。”
蛊虫这种邪术,沾染上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。田鲛青站在观察者的角度,预知了他的担忧。不过,肖立玄的情绪却是太过低沉,这让她有点警惕,“可能是蛊,不过柏韫应该没有接触,她很好,身体很快会恢复。”
听到这句,肖立玄稍稍回了神,心里有了安抚,他很小幅度地点头,“也是。”
“那回府了,你要去哪捎你一程。”
“殿下,我刚才说——”我刚才让谷与青烧菜你没听到吗?
“算了,殿下大老远过来就是问这一句?”田鲛青拨了拨帘子上缀的珠串,微微眯着眼:“我创造机会给您自己开口问,您不问就算了。明明心里都猜出个差不离了,为什么还特地拐个弯的来我这确定?”
“殿下什么时候也成了效率低下的人?”
成了这么落俗的人。
田鲛青一定要在此刻全部问清楚,她拂过珠子的手收拢,饶有兴趣地看向对方。
肖立玄凸出的眉骨细小的颤动了一下,但这样的神色并没有持续多久。
“有关虫蛊和……柏韫的事,本王需要再三,深思熟虑一下”,肖立玄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。
问到最后,田鲛青反而笑的真有点发自内心了:“好,很好啊”,她紧了紧眉头,指着鼎食阁:“姐姐我饭还没吃呢,下车了,殿下自己回府吧。”
深夜,大风连连鼓动天幕,稀薄的云彩被抖落,落幕。
吴夫人看着奴仆闭上一扇扇门窗,随口道:“老爷在那屋里整整一下午了,看来晚上是不出来了。”
一旁的心腹道:“是啊,若是商议要事,这也是有的,夫人回屋吧,小心着凉。”
她点点头,今晚刮的风的确大的怪。
她不知道,吴千帆却是不在暗室。
此时,柏韫站在门外,摸出钥匙拧开沉厚的门,预料之中的尸臭味并没有袭来。
踏入以后,整个屋子里只有一个人——坐在几个时辰前吴千帆坐过的位置上。
白色的丧衫,密织云纹满背,柏德泉双臂和后背都牢牢贴着椅子的把手和靠背,坐的固直。明明内伤过重,已经没有气力了,却依旧强撑着模样。
柏韫关好门,端着烛台靠近,烛火随步风摇曳,前方飘来一声犹如地狱招阴的嗓音:
“把人都弄走了,挺有脑子,不然,我一定杀了他。”
这说的是吴千帆,柏韫记得自己昏睡在榻上时,好像是有和肖立玄念叨过要安置吴千帆。
至于柏广,虽然看着瘆人了点,不过柏韫并不介意他在现场旁听,但现在看来,应该是和吴千帆一起被请出去了。
这间屋子如今静的只能听见胸口处不灭不息的心跳,比起死寂的等待,柏韫的重返倒像是唯一的芦苇根,叫柏德泉重燃怒意,拔高嗓音斥道:“你真的以为!你能全身而退吗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