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年点点头,想起什么似得忽然大惊失色:“那……老夫人安排的相看小宴,岂不是又要泡汤?!”
“主子,这都已经第三次了,老夫人说你要是再不去,就直接抓阄,挑中哪个就去下聘!”
陆远并不放在心上,他看见药房门口出来了沈家的仆从,立刻迈步上前。
末了,只丢给竹年一句,便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,“那是她娶回来的孙媳,与我何干?我志在平世间不公,而非延续陆家香火。”
竹年张了张嘴,责怪的话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。
他垂头丧气地往县衙大牢而去,暗自磨牙:“主子,你不想成亲,可我想啊!”
人群的另一边,苏尔茗刚刚按照文琴所说的配方,将药品采买齐全。
为了避人耳目,她提前让林蕙为她开过药方,将那几味药藏在了跌打损伤的药材之中。
大丫鬟夏南帮她付了银钱,接过掌柜递过来的一串串纸包的药材。
苏尔茗将纸包放在腿上,用衣袖压住,由丫鬟推着轮椅离开药房。
刚一出门,便见到了消失了两日的竹奕。
一袭白青色衣衫,高大落拓,自有正气风骨。
她立刻想到了那块玉佩,剔透,无一丝杂质。
昨日,芸娘从她旧衣里翻出来的陆远的玉佩。
不知为何,她下意识撒了谎,说是捡到的,过几日命人归还。
“你……”二人同时开口。
“夫人不是说要雇我?”他俯视着她,眉目隐在檐下的阴影里,看不清情绪。
苏尔茗仰着头,看到他的眼神,反驳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。
药房门口人来人往,她只得叫丫鬟推着轮椅,到一旁叙话。
大丫鬟和家丁跟在不远处守着,竹奕就站在她面前。
她还未开口,脖子仰得有些酸,刚抬手捏了两下。
却见陆远蹲下身子与她几乎平齐,温和地看着她:“夫人只给了报酬,却没说雇佣条件,我实在良心有愧,故而来追问夫人。”
他的呼吸落在她的面颊,苏尔茗的手忽然捏紧了膝间的纸包,发出突兀地响声。
她抿抿唇,错开他的眼神,将身子靠在椅背上,贴的死紧。
低声道:“你救了我,那些就是你的报酬。”
陆远身子一顿,轻笑了声。
“不愧是沈家夫人,出手阔绰,救你一命便可换金银无数,五千两银票。”他自嘲地笑笑,像是有些失望地站起身,“那……夫人既然想与我两清,我自当保守秘密。”
苏尔茗从未见过陆远这样的神情,她有些困惑地皱眉。
她分明让丫鬟好生感谢一番,并未如此不近人情!
况且,银票的数额也同她吩咐的不同。
她扭头想要为自己辩白,却只看到他幽深的眼神凝视着她,似乎很想要一个解释。
她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沈万金的授意,动了动唇,终是没说出口。
而后,听到他淡声问:“那……沈夫人,可以把玉佩还给在下吗?”
她眼睫微颤,目光落在墙缝角落里的一棵枯死的野草上,声音平静:“好。大概三日后,你来府上取。”
“嗯。”陆远点头。
他利落地转身,混入人群中渐渐消失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