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村庄的晒谷场上讲故事,教老人如何向孙辈讲述那段被抹去的岁月。
一路行来,他发现越来越多的地方自发举行了“归名礼”
。
有的在祖坟前,有的在老屋门槛边,有的甚至在荒野孤冢旁。
人们不再害怕提起死亡,反而以能说出祖先的名字为荣。
某日,他途经一座小镇,见广场中央竖起一座新碑,碑文非金非石,而是由上千片碎陶拼成,每一片上都刻着一个名字。
当地人告诉他,这是全镇人合力完成的“失语者名录”
,每年清明,他们会添上新发现的名字。
阿启抚摸着陶片,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。
回头一看,竟是“闻”
。
十年未见,青年已两鬓斑白,眼中却依旧清澈如泉。
“你去了哪里?”
阿启问。
“各地。”
他说,“在教人们如何承载痛苦,而不被它吞噬。”
“成效如何?”
“有人哭着离开,也有人笑着回来。”
他微笑,“最难的不是记住,是接受。
接受自己家族也有加害者,接受荣耀背后藏着血腥。
但一旦跨过那道坎,人就自由了。”
两人并肩走在镇中小巷,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。
“你觉得,我们成功了吗?”
阿启忽然问。
“成功?”
“闻”
停下脚步,“你以为我们是在建造一个完美世界吗?不,我们只是拆掉了蒙眼的布。
接下来的路,是看人们能否在看清真相后,依然选择善良。”
他望着远处一群正在嬉戏的孩子,轻声道:“他们不会记得我们的名字。
也不会知道我们曾为何彻夜难眠。
但他们会活得真实。
这就够了。”
阿启点点头。
夜深人静,他独坐灯下,翻开那本空白册子,写下最后一行字:
>**所谓王者,非执剑者,乃执真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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