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庚山横卧山水天地间,重峦叠嶂,巍然独秀。
根据李桂所言,当初父亲将母亲囚禁于宅内,但母亲并不坐以待毙,而是暗中谋划着下一次逃离,可惜母亲错在太过于轻信他人。
世上并非人人都能深明大义,也并非人人都能因为你的几句劝言而迷途知返,除非他们经历过苦厄、绝望,踏过刀山火海,唯有亲身经历过苦痛,才能大彻大悟。
柳知夏深知她已劝不动沈仲明,再同他说也是白费功夫,所以,她将希望转到谭疏月身上,柳知夏曾有几次私下约过谭疏月。
柳知夏向谭疏月言明,自己对沈仲明早已没有感情,她如今想要的就是逃离沈府,而沈仲明对谭疏月的那一番说辞全是谎言,自己是被沈仲明囚禁起来的,谭疏月半信半疑。
柳知夏见她似有松动,遂又再度向谭疏月发起邀约,柳知夏心中仁慈,不愿谭疏月往火坑里跳,遂在她面前拆穿了沈仲明的真面目,言辞委婉,并非让人难以接受。
可惜谭疏月不信。
无奈之下,柳知夏只好换了说辞,她说自己愿意成全二人,但需谭疏月与她里应外合,让她逃。
谭疏月心高气傲,沈仲明本就是她的,哪有“成全”这一说法,她心中恨柳知夏,信赖沈仲明,沈仲明并不爱她,柳知夏怎有脸面说成全?
她一个将死之人,时日无多,何必白费功夫逃出去?谭疏月拒绝了柳知夏的请求。
过了几日,柳知夏却收到了一封信,是谭疏月秘密派人给的,信上说,她想通了,愿意帮助柳知夏逃离沈府。
柳知夏潸然泪下,被谭疏月暗中派的人带到了长庚山。
马车停下,谭疏月和李嬷嬷一行人就在僻静山林里等着她。
“等你很久了。”谭疏月站在落叶堆积的泥土路上,李嬷嬷跟在其身侧。
柳知夏撩开车帘,见是她们二人,便下了马车。若非她们二人助力,此番出府并不会如此顺利,柳知夏向她们二人道谢。
却没想到,谭疏月并非是送行而来,而是来取她性命的。她从未将柳知夏的话听进去过,在她的心里,柳知夏就是一块疙瘩,一块横亘在她和沈仲明之间永远跨不过的鸿沟。
她夜夜难眠,除非柳知夏死了。
马夫并非普通车夫,而是由杀手伪装,他跳下马背,将柳知夏制服。
谭疏月递上一瓶毒药。
柳知夏欲图反抗,可杀手训练有素,柳知夏不敌。
“谭疏月,你为何执迷不悟?”
“柳知夏,你活着一日,我便一日难以心安,你今日走了,万一你来日后悔又回来怎么办?”谭疏月上前捏住柳知夏的下巴,“斩草除根,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啊。”
柳知夏心灰意冷,忽然发出冷笑:“你和沈仲明真是绝配。”
谭疏月睨了柳知夏一眼,抬起下巴道:“我与沈郎天生一对,还用你说?”
柳知夏看着谭疏月,她简直病入膏肓,彻底没救了:“你以后会明白我的意思,只是希望你发现时为时未晚。”
柳知夏这是什么意思,是在同情她?可怜她?不,这是诅咒,她气急道:“你少拿这种语气跟我说话!”
但转念一想,她堂堂相府千金,何须与一个将死之人动怒,她松开柳知夏的脸,指尖轻抚过她的眼:“我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,你该上路了。”
李桂奉了谭疏月的命令,将毒药灌入柳知夏的嘴里。
柳知夏直直看着谭疏月,谭疏月亦看着她。
柳知夏的一双眼眸本柔如春水,但此刻,仿佛经历了一场秋冬,眸光不似以往明亮,但依旧熠熠,谭疏月以为会在她的眼底里看到厌憎,可她错了。
这双眸子平静而悲悯,像飘满枫叶的深秋。
柳知夏挣脱了几下,道:“放开我,我自己会动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