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别了董百户,许克生兴冲冲回到了家。
他要亲自上阵,指点族人打井。
虽然宋代已经有手压井,但是在民间并不普及,
至少许克生来大明这么久,还从未见人用过。
为了董桂花使用便利,许。。。
荒驿残垣,枯草瑟瑟。
朱高炽盘膝坐于破庙神龛之下,手中握着半块冷饼,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远方官道。他身侧两名随从皆蒙面裹衣,一人守门,一人正用炭笔在羊皮纸上勾画路线。风穿隙而入,吹得油灯摇曳,光影在他脸上跳动,似鬼魅游移。
“世子,咱们真要回北平?”守门那人低声问,“南京已成死地,锦衣卫三日一巡,五城兵马司连码头的耗子都翻了个遍。若被认出……”
“认出又如何?”朱高炽冷笑,咬下一口干饼,“我父王在北平拥兵十万,朝廷敢动我一根汗毛,便是宣战之始。如今之势,退不如进,藏不如行。”
那随从不敢再言。
朱高炽将最后一口饼咽下,抹了抹嘴,忽道:“你们可知,董桂花为何不揭发我?明明他早知我在聚宝门客栈落脚,甚至……他还派人送过一碗热汤面来。”
两人面面相觑。
“因为他想看。”朱高炽缓缓起身,踱至墙边,手指划过斑驳土壁,“他想看我逃,想看我背后的线牵向何处。此人看似医者仁心,实则心机深如渊海。他放我走,不是慈悲,是布局。”
他转身,眼中寒光凛冽:“他以为换掉蜂窝煤就能掌控全局?可笑!真正的‘货’,从来不在船上。”
与此同时,南京城南,惠民工坊灯火通明。
百余名妇人老兵正在流水线上压制成型蜂窝煤,陶炉烧得通红,铁钳翻飞,一筐筐成品整整齐齐码放成山。清扬披着斗篷巡视其间,不时指点工序。黄子澄与万珊翔站在廊下,望着这热火朝天景象,皆感震撼。
“谁能想到,不过月余工夫,竟有如此气象。”黄子澄叹道,“百姓领工钱、吃热饭,脸上终于有了活气。这比千篇奏折都管用。”
万珊翔点头:“七哥说,民生如脉,治国如诊病,须得辨其虚实,调其阴阳。如今这工坊,便是补了朝廷久亏之‘气’。”
正说着,董桂花从后院走出,手中拿着一份账册。他面色沉静,眉宇间却藏着一丝凝重。
“查清楚了?”清扬迎上。
“嗯。”他翻开账册,“这三批运往扬州、杭州、福州的蜂窝煤,共一万两千块,每块内嵌铜片编号均已登记在册。今日清晨,第一批已抵达扬州码头,经暗桩回报,验货官并未察觉异常,顺利通关。”
“那岂非白忙一场?”万珊翔皱眉。
“不。”董桂花摇头,“若他们不动,才是失败。真正的情报,往往藏在动作之后。”
他抬眼望天,夜空星河璀璨:“等他们开始用这些煤,或是试图取出什么,我们才能顺藤摸瓜。现在,我们要做的,是让天下人相信??这项新政,稳如泰山。”
话音未落,一名小厮匆匆奔来:“先生!宫里急信!太子召您即刻入宫!”
董桂花神色不变,只轻轻合上账册:“备轿。”
谨身殿内,朱标独坐案前,手中捏着一封密奏,指节发白。见董桂花入内,他并未抬头,只是冷冷道:“你可知,昨夜刑部大牢又出事了?”
“请殿下示下。”
“贾文亮,死了。”朱标抬眼,目光如刀,“今晨发现时,已在家中自缢。门窗紧闭,无外人痕迹,仵作验尸称颈骨断裂,确系上吊无疑。”
董桂花眉头微动,随即拱手:“臣愿前往查验。”
“朕准了。”朱标站起身,来回踱步,“但你要明白,此事已非单纯盗卖物资。蜂窝煤尚未成型,便有人抢先运出;试验品竟能堂而皇之出库;签批官员旋即暴毙……这一环扣一环,分明是有备而来!”
“殿下所言极是。”董桂花沉声道,“臣斗胆推测,幕后之人不仅在朝中有根,且对新政推行节奏了如指掌。否则,不可能在工坊尚未量产之时,就策划转运之事。”
朱标猛然止步:“你是说……有内贼?”
“不止一个。”董桂花直言,“能调动刑部仓库、伪造文书、收买押运差役,还需知晓试点细节,此等权限,绝非一二小吏所能为之。臣怀疑,工部、户部乃至太子府内部,皆有其耳目。”
殿中寂静如死。
良久,朱标长叹:“朕待臣下以诚,何至于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