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。”
“我希望明年,你能教我做木屐。”
铃木笑了:“不止教你做木屐,还要教你设计自己的步法。”
千夏在一旁听着,忽然想起什么,从包里拿出一封信:“差点忘了,阿米尔寄来的。”
信很薄,字迹潦草:
>“极光出现了。
>我们围着篝火跳了整晚的步序舞。
>雪地上留下的脚印,连成了北斗七星。
>下一次,请一定要来现场看。
>北极不需要观众,只需要同行者。”
铃木看完,久久不语。然后他走到录音机前,按下录制键:
>“致所有正在走路的人:
>我曾以为‘足迹号’是一辆车,后来明白它是一封信,一种语言,一场永不结束的对话。
>明年,我们将开启‘足心计划’第二阶段:在全国设立十二个步行疗愈站,培训百名‘步语导师’。
>如果你愿意,请加入我们。
>不必完美,不必快速,只要愿意迈出一步,你就已经是旅程的一部分。”
录音存入主磁带库时,钟声恰好敲响十二下。
烟花升空,照亮操场上的感应毯。三千六百个陶人同时亮起,投射出无数笑脸、泪痕、牵手的身影。而在最高处的光幕中,缓缓浮现出一行字:
>脚步即心声,行走即告白。
>柴刀斩不开的冰层,终会被一步一脚印融解。
正月初五,“足迹号”再次出发。这一次,车顶加装了直播天线,沿途画面实时传送到合作学校。全国已有超过两百个团体申请成为“步行伙伴”,其中包括监狱心理矫治中心、临终关怀病房、甚至一支职业电竞战队??他们希望学习“抗压步法”以缓解比赛焦虑。
途中经过一片枯树林,春奈提议拍摄新一集纪录片《落叶的节奏》。他们在树根间埋设震动传感器,捕捉风吹落叶的轨迹,并将其转化为行走韵律。一位护林老人听说后赶来,讲述三十年前如何背着病妻穿越这片林子:“那时候没有路,我就一边走一边哼歌,让她知道我还扛着她。”
铃木深受触动,当场创作了一段“负重者之步”:双臂环抱胸前,重心下沉,步伐缓慢而坚定。他邀请所有参与者体验,并提醒:“人生有些路,注定要背着重担走。但我们至少可以选择,不让灵魂弯下去。”
当夕阳西沉,整片树林的传感器联动响应,落叶纷纷扬扬,竟在空中划出螺旋状光轨,仿佛大地在低语。
入夜,车队停靠山间驿站。铃木独自坐在车顶,仰望星空。千夏上来递给他一件外套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她问。
“我在想,三年前那个冬夜,如果我没有把录音机留在铁栏外,今天的一切还会发生吗?”
千夏靠着她坐下:“也许会,也许不会。但重要的是,你留下了声音,而有人听见了。”
铃木握住她的手:“所以我们也该继续留下更多声音。”
“哪怕累到发烧?”
“哪怕累到走不动。”
千夏叹了口气,靠在他肩上:“那我得再买一床被子。还有,下次你要敢连续工作三十小时,我就把你绑在床上。”
铃木笑出声:“成交。”
远处,一声狼嚎划破寂静。紧接着,感应毯轻微震颤??不知何处,一只野兽正踏雪而行。
铃木低头看着掌心,仿佛还能感受到梨奈指尖那一瞬的退缩,小舟握住他手掌时的冰冷,拓也第一次跟上节奏时的微弱颤抖。
他知道,这条路没有终点。
有的只是不断延伸的脚印,和那些终于愿意说出“请进”的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