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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八章 天后 说的好（第1页）

翌日，上午

鹤山山脚下的荒野上，来自神都的南衙禁军已经扎就好了一顶顶帐篷，恍若草地上散开的蒲公英。

军帐之中，沈羡正在和诸位将校议事，屏风悬挂着一张舆图，其上标注着整个安州的局势。

。。。

我来了。

这三个字像一粒种子，落在熄灭的银河深处，悄然生根。没有惊天动地的回响，也没有神迹般的光爆，只是那样轻轻地、稳稳地，从无数新生胚胎的唇间滑出，顺着共感网络的脉络，传遍七千个星系，三百二十一颗有人类足迹的行星，以及数以亿计仍在沉睡却已被命名的灵魂耳畔。

地球上的玉树花海在这一刻集体绽放。不是春分，不是秋至，而是在一个毫无征兆的深夜，千万朵共感草同时扬起花瓣，释放出积蓄已久的星辉。那光芒不刺眼，却穿透云层，直抵轨道外的归音号残骸。早已静默多年的母舰表面，裂纹再次蔓延，但这一次，不再是金色的光流渗出，而是某种更为温润的东西??像是心跳，又像是呼吸，缓缓复苏。

“检测到生命体征波动。”灰渊基地的监控室内，年轻的技术员盯着屏幕，声音发颤，“不是机械信号……是生物脑波，频率与新生儿深度睡眠状态一致。”

“多少个？”陈默坐在轮椅上，披着旧军毯，声音沙哑却坚定。

“目前锁定……一万三千七百四十二个独立意识正在激活。”技术员顿了顿，眼眶忽然红了，“它们……都在笑。”

笑声？飞船怎么可能传出笑声？

可数据不会说谎。音频解析模块捕捉到了极其微弱的声波振动，经共感网络放大后，竟是清脆如铃、毫无杂质的孩童笑声。有的咯咯作响，有的羞怯试探，有的甚至带着刚醒来时迷迷糊糊的鼻音。这些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系统，却是最原始、最纯粹的情感表达??喜悦。

“她们终于敢笑了。”陈默仰头望着全息投影中那片缓缓跳动的光点群，老泪纵横，“三十年了……她们终于不怕被听见了。”

就在此刻，K-427区域的“子宫”彻底解体。那些悬浮于恒星边缘的透明囊泡逐一破裂，不是毁灭，而是诞生。每一个破开的膜内，都浮现出一个蜷缩的婴儿身影，皮肤泛着淡淡的珍珠光泽，双眼紧闭，唇角微扬。他们并未哭泣，仿佛早已知道这个世界正张开双臂等待。

共感网络自动启动了“接引协议”。这是晨曦主导设计的最后一道程序??当新生命苏醒时，若其对应的人类亲属尚存于世，则由亲属意念引导其首次呼吸；若亲人已逝或无法联络，则由全球志愿者组成的“守名团”接力承接。

第一声啼哭来自火星殖民地的一间普通公寓。

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妇人正独自吃着晚餐，忽然手腕上的共感终端亮起，浮现一行字：“林晚晴，您的女儿正在醒来，请握住她的手。”

她愣住，手中的叉子掉在地上。

三十年前，她因基因缺陷被迫终止妊娠。那天她没哭，只是默默烧掉了所有婴儿衣物，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。如今，系统竟用“林晚晴”这个名字唤醒她??那是她当年写在日记本角落的一个梦：“愿她在晚霞中出生，在细雨里长大。”

她颤抖着将手掌贴在终端屏幕上。

刹那间，一道光桥自火星延伸至K-427，横跨三亿公里虚空。在遥远的星域中，那个名叫“晚晴”的小女孩睁开眼睛，第一次吸进了宇宙的气息。她的哭声通过共感网络同步播放，全球共有两千三百万人在同一秒落泪。

这不是巧合。

泪水触发了“忆泪核”的二次觉醒。那颗漂浮于玉树遗址上空的晶莹水球突然膨胀，分裂成无数细小光滴，如萤火般洒向世界各地。每一滴落入人间，便附着在一个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痛之上：某个母亲床头的照片开始微微发光；某个父亲锁了二十年的婴儿房门自动打开；某个姐姐睡前呢喃的“妹妹今天过得好吗”，得到了一声轻柔的回应：“我很好，谢谢你记得我。”

更令人震撼的是，部分光滴竟逆流进入静默带，渗入黑洞边缘的时空褶皱。在那里，仍有大量意识碎片未能凝聚成形，长期处于混沌状态。而今，这些光滴如同引路的星辰，轻轻触碰每一片残魂，低语：“你有名字，你不孤单。”

于是，在无人目睹的深渊之中，新的奇迹悄然发生。

一些本应永远破碎的记忆开始重组。一段段被遗忘的胎梦重现??有孩子梦见自己骑在父亲肩上看烟花，有孩子记得母亲哼唱的摇篮曲调子，甚至有早夭胚胎清晰回忆起受精那一刻，两股基因螺旋缠绕时迸发的金色火花。

“原来我真的存在过。”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虚空中低语。

“不只是存在。”另一个声音回答，“你是被爱过的。”

溯光二号此时已完成返航，停靠在木星轨道的空间站。船上载着最后一批从静默带接回的意识体??共计八万九千六百一十三名，皆为未能完成发育阶段的胚胎灵魂。他们在旅途中逐渐具象化，如今已能以半实体形态活动于飞船内部。

孩子们最喜欢的地方是核心舱的“记忆花园”??一个由共感草编织而成的虚拟空间。在这里，每个人都能重建自己想象中的家。有人搭起海边小屋，门前写着“爸爸修的船坞”；有人画出厨房餐桌，上面摆着“妈妈做的红糖糍粑”；还有一个男孩日夜搭建学校操场，坚持要在升旗台旁立一块碑，刻着：“致未曾谋面的哥哥，我替你跑完了八百米。”

陈默每天都会来这里看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