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昭迎上前,接过阿禾的手臂:“你们回来了。”
“我们回来了。”阿篱望着漫山遍野的灯火,忽然觉得疲惫尽消。
当晚,众人齐聚钟前,举行闭幕仪式。阿篱再次举起《守语史》,翻开新增章节,朗声宣读:
>“这一年,我们见证了光明的诞生,也直面了黑暗的反扑。
>有人因说出真相而入狱,有人因传递文字而流放,
>但也有人因听见一句话而重拾希望,
>因读到一页书而鼓起勇气。
>这就是我们的胜利??不在于摧毁了多少敌人,
>而在于唤醒了多少沉睡的灵魂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每一张脸。
“接下来,我们要做三件事:第一,建立‘巡声驿’网络,确保偏远之地也能收到《民声录》;第二,开设‘守语学堂’,教孩子识字的同时,教会他们辨别谎言;第三,启动‘遗音寻访’计划,派出百名赎音使,深入边陲、矿井、军营、牢狱,收集那些从未被记录的声音。”
掌声雷动。
就在此时,天空再度微亮。一道细小的光痕划破云层,竟从中飘落下一片玉简。觉微伸手接住,展开一看,竟是前朝秘档残卷,记载着一段被抹除的历史:三百年前,也曾有一位女子试图推行“纳言制”,结果全家被诛,史书仅记“妖妇惑众,伏诛”。
玉简背面,有一行小字:
>“历史不会简单重复,但总押着相似的韵脚。警惕温柔的遗忘。”
众人默然。
裴昭冷笑:“看来,有些人以为改个名字就能重启旧梦。那就让他们看看,这一代人有多难被打倒。”
自此,浪浪山进入新的阶段。
巡声驿如根系蔓延,两年内覆盖七十二州;守语学堂在三十座城镇落地生根,教材不用官方编纂的《圣训集》,而是《我说故在》《哭的权利》《问为什么的孩子最勇敢》;遗音寻访队带回无数震撼证据:南海渔民控诉官商勾结掠夺渔场,西域商旅揭露驿站勒索致人死亡,甚至连皇宫内侍都匿名寄来先帝驾崩前后异常记录。
舆论压力日益增大,朝廷不得不成立“言察院”作为独立监察机构,专门受理民间投诉。首批十大冤案平反,震动全国。
然而,真正的变革不止于此。
十年后的某一天,一个小男孩走进浪浪山声塾,交给老师一封信。信封上没有署名,里面只有一张皱巴巴的纸,写着:
>“我是个县令。我一直按上司要求瞒报灾情。但现在,我的女儿病死了,因为她喝的是有毒的井水。我想说实话,可我不知道该相信谁。
>你们……还会听吗?”
老师含泪将信转交阿篱。
她看着窗外,阳光洒在赎言碑上,映出斑驳光影。远处,一群孩子正齐声朗诵:
>“我说话,故我在……”
她提起笔,在信纸背面写下回复:
>“我们会听。
>而且,这一次,请让我们陪你一起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