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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日之礼(第1页)

凌晨四点的实验室,恒温灯的光晕在玻璃罩上洇开一片朦胧的白,像宣纸上未干的墨。夏栖迟蹲在迷你花房外,银质剪刀的刃口映着他眼底的专注,正以近乎虔诚的姿态修剪樱花苗的侧枝。晨露在剪尖凝成细小的珠,坠落时砸在陶盆里的腐叶土上,溅起微不可闻的声息——这株三个月前从花市挑来的幼苗,如今已抽条半尺,枝桠间缀着七八个圆鼓鼓的花苞,像被揉碎的月光,藏了满树的清辉。

“轻点,别碰着花苞。”冬以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初醒的沙哑,像被晨雾浸软的棉线。他披着件薄荷绿的晨褛,是夏栖迟上周让人用苏绣绣的,袖口的樱花纹细如发丝,此刻随他抬手的动作轻轻颤动,恍若两只停在腕间的蝶,翅尖还沾着未散的梦。

夏栖迟回头时,额前碎发垂落,扫过睫毛。“知道。”他的声音裹着笑意,将剪下的枝条放进陶盆,腐叶土的气息混着木质香漫开来,“张妈说,生日修枝,是给岁月留个念想,来年花开得更疯。”

冬以安走近了才发现,花房玻璃罩的内壁,早已被人用荧光笔写满了细密的字。凑近些看,皆是日期与短句——“三月十二,冬以安说薄荷喜阳,要晒足三个时辰的日头”“四月初五,他做实验时笑了三次,第三次是因为显微镜下的草履虫打了个转”“五月二十,发现他耳后有颗痣,小得像被月光不小心点上去的”……最新的一行停在“六月十七,倒计时一日”,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,荧光在恒温灯下泛着温柔的蓝,像把揉碎的星子全撒在了玻璃上。

“何时写的?”他指尖抚过那些字,触感冰凉的玻璃下,仿佛能摸到笔锋划过的温度。

“每晚你走后。”夏栖迟将最后一根侧枝放进盆中,起身时袖口沾了点泥,倒像是从田埂上刚回来,“想把这些日子串起来,等你老了,就指着这些字告诉你,我眼里的你,原是这般模样。”

冬以安的眼眶忽然就热了。他总以为夏栖迟的深情该是轰烈的,是剖心沥胆的告白,却未料最动人的心意,早被对方一笔一划刻进了寻常日子的褶皱里,像花房里的根须,沉默地缠绕,早已盘根错节,成了彼此的骨血。

晨光爬上窗台时,实验室忽然飘起细碎的“雪”。冬以安伸手接住一片,才知是剪碎的樱花瓣,粉白的碎片落在掌心,带着清冽的香,像握住了半捧春天。夏栖迟站在操作台旁,竹筛里盛着晒干的花瓣,正轻轻抖落,晨光穿过他指缝,将花瓣照得透亮,恍若千万只透明的蝶,振翅欲飞。

“V010说,生日该有仪式感。”他扬了扬筛子,更多花瓣簌簌落下,沾在冬以安发间、肩头,“她年轻时,先生每年都撒玫瑰花瓣,说这样能把岁月的香全留住。”

观测室里传来老人的笑,轮椅轱辘碾过地板的声越来越近:“小夏这招还是我教的!当年我先生撒的玫瑰,刺比花瓣还多,扎得人跳脚,偏说‘疼才记得牢’。”V010举着个锦盒,乌木的盒面雕着缠枝莲,“老物件了,不值什么,却有个好寓意。”

锦盒打开的瞬间,银辉漫出来。里面躺着对银质书签,是两片交缠的薄荷叶,叶纹里刻着极小的字,凑到灯下才看清——“安”与“栖”,笔锋里藏着点笨拙的认真。“我先生刻的,”老人指尖抚过银叶,纹路磨得发亮,“他说两个人就该像这叶子,看着是两片,根在土里早缠成了一团,分不出你我。”

冬以安接过书签时,冰凉的银却烫得手心发麻,倒比任何金玉都暖。夏栖迟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,下巴抵在发顶,呼吸带着雪松的清冽:“我们的书签,以后要刻上彼此的生辰,等老了,就用它夹在共看的书里,哪页夹着,哪页就藏着两个人的日子。”

上午的实验室忽然涌进一群“不速之客”。张妈提着三层食盒,朱红的漆面上描着金纹,笑眯眯地走进来,身后跟着小张与几个研究员,每人手里都捧着份礼物——小张送的实验记录本,封面是手绘的迷你花房,玻璃罩上的樱花正开得热闹;调香的李姐递来瓶精油,磨砂瓶身贴着标签“以安之味”,说是用晨露未晞的薄荷与初绽的樱花蒸馏了七日;连素来严肃的霍金斯教授,都捧着盆多肉,脸红到耳根:“听说生日该送好养活的,像你们俩……扎根了,就挪不动了。”

“快尝尝长寿面!”张妈掀开食盒最上层,青瓷碗里卧着两只荷包蛋,蛋白上用番茄汁画了两个笑脸,面条绕成个圆,像个完满的环,“老规矩,这面要揉够九九八十一下,吃了,就能把日子过成圈,首尾相衔,没个尽头。”

夏栖迟接过筷子,先给冬以安夹了一大箸面。“快吃,”他眼尾的笑意漫出来,“张妈凌晨三点就起了,说每揉一下,就替我们多求了一岁安稳。”

冬以安咬下一口,麦香混着番茄的酸甜漫过舌尖,忽然尝到细碎的樱花味——是夏栖迟昨日去樱花园捡的,说“要把春天的魂藏进面里”。他转头时,正撞见夏栖迟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往他盘里塞,动作像偷糖的孩子,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,连晨光落在上面,都染了层蜜色。

午后的阳光正好,夏栖迟忽然牵起他的手,掌心的温度烫得人发颤:“带你去个地方。”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,像在传递什么秘而不宣的心事。

车子驶出市区,往郊外的山谷去。沿途的野花开得泼泼洒洒,黄的是蒲公英,紫的是马兰,粉的是刺玫,像被打翻的颜料盘,把大地涂成了花毯。冬以安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,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生日,夏栖迟也是这样骑着单车载他去郊外,在溪边用鹅卵石拼了个歪歪扭扭的“生日快乐”,石缝里还插着朵野菊,他当时笑那字丑,夏栖迟却红着脸说:“等以后,我给你买座种满薄荷的山。”

“在想什么?”夏栖迟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,方向盘在他手中转得平稳。

“在想高三那年的鹅卵石。”冬以安转头时,阳光正落在他眼底,“当时觉得丑极了,如今才懂,那是我收过最贵重的礼——有人把心意,全埋进了石头缝里。”

夏栖迟的脸忽然就红了,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指节泛白:“那个……后来我回去看过,被溪水冲散了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卷走,“但每块石头的位置,我都记得,就像记得你每次笑时,眼角会有个小梨涡,里面盛着光。”

车子在山谷深处停了。推开车门的刹那,冬以安愣住了——眼前的空地上,搭着个小小的木棚,棚顶爬满了紫色的藤萝,一串串花垂下来,像挂了满棚的风铃,风过时,簌簌地响,像谁在低声唱着什么。棚下的木桌上,铺着块薄荷绿的桌布,上面摆着个蛋糕,奶油上用草莓酱画了片薄荷叶,旁边插着两根蜡烛,一根捏成樱花的形状,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;一根是薄荷的模样,绿得像浸在溪水里。

“这是……”他的声音有些发颤,像被风拂动的琴弦,每个音节都带着颤音。

“上个月找工人搭的。”夏栖迟从后备箱拎出个保温箱,黄铜的锁扣闪着光,“知道你不喜热闹,就想我们俩,安安静静地把日子过成诗。”他打开保温箱,里面是几样小菜,皆是他爱吃的,连摆盘都藏着心思——凉拌薄荷铺成了圆形,像轮满月;樱花糕切成了心形,粉白的糕体上撒着金箔,像落了星星的碎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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