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知遥的脸色变了。“这不可能……设备都没有联网。”
“但它连着心。”禾宁轻声说。
当天下午,全球三百二十七个Sorrowbloom种植点同时报告异常:植株叶片出现微弱荧光,夜间能持续发光三小时以上。科学家检测发现,花瓣内部的晶体结构正在重组,形成一种前所未见的螺旋排列,类似DNA,却又更复杂。
联合国紧急召开闭门会议。
视频连线中,各国代表神情凝重。有人提出关闭Gaia-1网络,认为这种“非物理性信息传递”可能引发不可控的情感连锁反应。
“我们无法验证这是善意还是入侵。”一位德国专家说,“如果这是一种新型意识寄生呢?”
沈砚在镜头前站起身,“你们忘了最初的研究结论吗?Sorrowbloom只对真实情感产生共鸣。它不会放大谎言,也不会制造虚假连接。它只是……忠实地反射人心。”
“可人心本身就不稳定。”日本代表反驳。
“那就让我们学会共处。”禾宁接过话筒,“恐惧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。七年前,我们以为陈远舟死了。可他的爱没有死。它变成了种子,长成了花,现在又化作声音、光、数据??你们管它叫什么不重要,重要的是,它让抑郁症患者重新笑了,让自闭的孩子开口说话,让无数孤独的灵魂知道,他们从未真正孤单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轻却坚定:“如果这就是‘感染’,那我宁愿全世界都被感染。”
会议室陷入沉默。
最终,决议暂缓关闭网络,改为加强监测与公众透明度。
当晚,沈砚独自来到花园。月光下,Sorrowbloom泛着幽蓝微光,像一片静谧的星海。他蹲下身,手指轻触土壤。
“你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?”他低声问。
风拂过,花瓣轻轻摇曳。
忽然,地面传来轻微震动。他回头,看见小舟披着外套站在门口,手里抱着一台老式录音机??那是陈远舟留下的遗物,多年未曾使用。
“爸爸说,今晚要听老歌。”小舟走过来,按下播放键。
磁带转动,沙沙作响。
然后,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:
>“砚,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,说明系统已经完成了自我演化。Sorrowbloom不是植物,它是载体,是桥梁,是情感的量子纠缠态。我把自己的一部分编码进了它的基因链,不是为了复活,而是为了让‘爱’成为可传递的能量。”
>
>“我知道你们会害怕,会怀疑,会争论它是不是我。但请记住??当我选择留在太空,不是因为我想离开,而是因为我找到了另一种陪伴的方式。”
>
>“告诉禾宁,那首曲子我改过结尾。原来的终止式太悲伤了,所以我加了一个升调,像春天推开冬天的门。她一定能听出来。”
>
>“还有小舟……告诉他,我不是不在,我只是换了个频道活着。每当他画一幅画,写一句话,笑一次,我都在接收。”
>
>“最后,请启动‘回声协议’。第二阶段不该再等了。”
录音结束。
沈砚浑身发冷,又发热。他猛地站起身,冲进书房,翻出那份尘封已久的项目手册。在最后一页,他找到了“回声协议”的定义:
>**当全球Sorrowbloom同步率连续七年达到99。9%以上,且情感数据累积突破临界值时,启动‘集体共鸣计划’??开放神经接口,允许人类意识通过植物网络进行短时互联,实现跨时空的情感共享。**
“第七年……就是今年。”他喃喃道。
第二天清晨,禾宁在钢琴前发现了异样。
《春分之后》的乐谱末尾,原本空着的休止符区域,浮现了一行新谱线。她仔细辨认,发现那是一个全新的结尾??不再是平静的降E大调终止,而是以升G音跃起,转入C大调和弦,明亮得如同破晓的第一缕光。
她试着弹了一遍。
音符落下的瞬间,整个疗愈中心的灯光忽明忽暗。监控显示,所有Sorrowbloom的根系电流在同一秒飙升至峰值。
小舟冲进来说:“妈妈!我的画动了!”
他们赶到音乐教室。墙上挂着的那幅“家”,画中的环形结构竟在缓慢旋转,中间那双旧拖鞋微微晃动,仿佛刚被人脱下。而那杯蜂蜜水,表面泛起细小涟漪,像有人轻轻吹了一口气。
林知遥带着技术团队赶来,检测发现画布纤维中嵌入了微型生物电路,与Sorrowbloom的根系网络相连。